又是一个美丽的早晨。
金色的朝阳慢慢地从海平面上,犹如一颗金色的苹果被放置在了深蓝的托盘之上。
地中海的波浪远不如大西洋那样汹涌,微微动荡的海水,将撒在海面上的金色阳光搅得支离破碎,犹如一片片闪烁的鳞片一样。
伴随着夏日清晨的微凉海风,一艘艘巨大的帆船撕开了这一片片金色鳞甲,慢慢地泊进了港口。随着它们的旅程达到终点,风帆慢慢地从高耸的桅杆上降下,船锚也从船上抛了下来,急地嵌入到了海水下。
伴随着或响亮或沉闷的欢呼声,这些船结束了各自旅程,终于来到了马赛港。
这是法国最大的港口,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的展,它也已经成为了整个地中海沿岸的一颗明珠,每天都会有大量的船从全世界各地出,赶往这个港口;也有不计其数的人从这里出,踏入到深不可测的大洋之中,从此天各一方。
就在这些大小不一的船当中,有一艘貌不惊人的客船也慢慢地停泊在了港口的栈桥边。
这艘客船是从希腊的雅典出驶往马赛的,它的体积不大,船身也因为多年的使用而显得微微有些黑。
当它停下来之后,两个海关人员和几个宪兵也驾着一艘检疫船向这艘客船驶了过来,然后登上了船,开始进行了例行公事的检查。
船员们十分配合地将旅客们集中到了甲板上,然后嘱咐他们将各自的身份证明文件交给海关人员检查,有些不懂法语的人则由船员们陪同。
这两个海关的职员按照旅客们排列的顺序开始一个个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他们的护照进行检查,手续齐全的人被他们准予入境,而有些身份证明文件有问题的旅客则被留了下来。
当他们来到几个衣冠楚楚的男性旅客旁边时,有些惊诧地现对方交给自己的是法国护照。
他们仔细地翻看了一下这几本护照,然后有些疑惑地打量起了他们。?
“法国人?”
“是的,我们之前在希腊旅行,现在刚国。”一位身材微胖、留着白色分并且戴着眼镜的老人。用法语流畅地答。
他的衣装十分考究,举止也相当斯文,脸上还带着谦和温顺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大学的教授。要么就是十分受人尊敬的医生。总之,这幅打扮就很能让人感到一种说服力。
而且从其他几个人的神态来看,他在这群人里面似乎也很受尊敬。
海关的职员再度看了看护照,又打量了老人和其他人几眼。
“你们可以通过了。”过了片刻之后,他将护照重新还给了这几个人。“欢迎国。先生们。”
“谢谢。”老人谦逊地又朝他笑了笑。
因为持有的是法国的护照,这几个人并没有受到什么留难,很快就离开了港口区,进入到了马赛城中。
一进入城中,这群人神态就轻松了许多,相互也开始谈笑起来,仿佛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的。
只有这个戴着眼镜的老人仍旧微微皱着眉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若有所思,没有和其他人搭话。
“在想什么呢,先生?”旁边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凑到了他的旁边问。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上为什么。”老人低声答,“就是觉得那下那些海关的人表现太奇怪了。他们几次打量了我会不会我说错了什么呢?”
“我想您没说错什么。”瘦高个笑了笑。
“没说错?”老人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如果我的话没问题的话,他们怎么会那么诧异呢?”
“我想,就是因为我们说的法语太标准了,没有西部的口音,而在护照上我们明明是西部的人。”瘦高个颇为遗憾地撇了撇嘴,“在法国,很少有人能说出这么标准的法国话。”
老人愣了一下,最后禁不住笑了出来。
“我想你说得对。我我看来还是太紧张了。哈,刚刚从国内跑出来,这根弦还绷得太紧,没松下来。”
接着。仿佛是自嘲、又仿佛是因为卸下了心里的重担,他突然旁若无人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并不符合他斯文的举止,所以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但是没有人能够弄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应该他们说的并不是法语,而是另一个国家的语言。
“您一定很高兴吧。又重新来到了法国,您曾经居住了多年的地方。”旁边的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笑着问。
“是啊,感觉很古怪。”老人点了点头,然后满怀感触地扫视了周围的街道,“我走的时候,拿破仑刚刚当了皇帝,我再来的时候,他的侄子又将要成为皇帝了感觉,就像是几十年间这里什么也没生似的!这种感觉太奇特了,理智告诉我这五十年他们动荡不安流尽了血,而我的眼睛却告诉我一切都没有生,这里繁华如旧,我只是被报纸欺骗了而已”
“毕竟法兰西一直都在这里。”瘦高个若有所指的答,“拿破仑为她奠定了丰碑,他走了以后谁站在丰碑上已经无关紧要了,丰碑本身即是不朽。”
“是啊,雅各宾和国王们都不见了,而法兰西则永存。”老人颇有感触地深吸了口气。
“那么,隔了这么多年,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您感觉如何?”这个中年人的语气里面总有些揶揄,“是不是都比俄国的香一些?”
“那倒没有。”老人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玩笑而感到不悦,“我见过法国最自由的时候,那时候断头台天天嘎吱作响,空气里面全是血腥味儿,那时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他小时候就被送到了巴黎,然后一直在那里生活直到长大成人,他见过雅各宾当政时法国最恐怖的那些岁月,也见过拿破仑从埃及归来然后动政变,并且一举成为欧洲最有力的主宰。
“也许正是因为俄国人没有胆量付出那样的代价。”留着胡子的中年人肃然答,“所以俄国没有自由。”
“单纯靠血是得不到自由的,我坚信这一点。”老人再度摇了摇头。“当然,我也清楚,有时候流血势在必须。”
接着,还没有等人同他争论,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了金质怀表。
“时间不早了,我们再去吃顿饭吧?我请客。吃完了这一顿之后,我们就各自奔往自己的目的地吧,一个月后再到巴黎集合,希望诸位能够享受到一个愉快的旅途。”
“好的,先生。”其他人也同时向他致以谢意。
他们并没有在街上逡巡太久,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大餐馆,然后订下了一个包间,围拢在了餐桌边。
因为终于结束了东躲西藏的危险生涯,暂时得到了安全,所以他们的兴致都十分高昂,一边喝酒一边高声谈笑当然,他们第一杯都是敬给老人的,感谢他大力将自己这些人带出了俄国。
“先生,既然您这次来了,那干脆在巴黎好好玩上一段时间吧。”干了一杯酒之后,瘦高的中年人问坐在他旁边的老人,“我想您在那里应该留下了不少好忆,值得重温一下。”
“我确实打算在那里看看,不过我不会在法国呆上太久。”老人的神情还是颇为冷静,并没有被房间内的欢快气氛所感染,“国内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我处理,再说了,我如果长期不露面,外界会有很多流言的,这对大家都不好。”
“您真是辛苦了。”中年人颇为敬佩地感叹,然后又举杯朝他敬了一杯。
接着,他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然后腾得站了起来。
“先生们,让我们为了伟大的俄罗斯,干上一杯吧!”
“干杯!”其他人也纷纷呼应了他,然后同时抬起了酒杯。
就在这时,门突然出了一声轰然巨响,然后被骤然踢开了。
所有人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而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一个盘着栗色长,穿着裙子,手里拿着伞的女子。
她满面笑容,犹如是来参与宴会的宾客一样。
还没有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拿着伞一步步地踱了进来,然后微微朝里面的人们躬了躬身。
“先生们,为何不为法兰西也干一杯呢?毕竟她可是满怀大度地收留了你们”
旁边坐着的一个人这时反应了过来,猝然站了起来,想要将这个不之客抓起来。
然而,他很快就出了一声惨叫。
伞重重一挥,打中了他的肩膀,然后又砸中了他的腹部,这个高壮的大汉,居然像是虾米一下捂住了腹部,弯着腰坐了下来。
他闷声呼痛的间隙,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礼帽的男人也走了进来,为的是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
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枪,神色不善地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
“你们都被逮捕了,谁也不许反抗,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的生命。”
孔泽以他特有的毫无感情的声调,对着这群人说。
接着,他又侧过视线,不满地看了看艾格尼丝,仿佛是在说。“您怎么能把我的任务当成是游戏呢?”
而艾格尼丝却置若罔闻,只是笑着四处打量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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