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宁静如渊的天空被火焰与爆炸充满,闪光像快进无数倍的海浪,一次次打破夜的黑。 新·
呼啸而过的g-22型空天战机撕裂苍穹,带起一阵雷鸣般的响声,急速扩散的狂风将云团与烟气搅散,变得支离破碎。
下一个瞬间,它便炸的粉碎,变成一道火焰喷泉,无数带火碎片由高空坠落,驱散周围的黑暗。
这个焰火很大,可惜不怎么漂亮,且价格昂贵,会让某些部门伤脑筋。
其实,这是一场以整个洋基大陆为举办场地的盛大焰火晚会。
就像特里帕蒂公爵把一块大陆打造成权贵云集的皇后区一样,唐舰长也非常慷慨地为贵族老爷们送上一份大礼……尽管他们不喜欢,很厌恶。
当一架载有辛格家族成员的高档穿梭机离开地面,试图进入太空,不知被哪里来的霓虹击中,炸成一团贵族牌大火球时,这场盛大焰火晚会便拉开序幕,成为整块大陆的夜生活主题。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天空坠落的火雨告诉他们“莱尔西”一定出了大事。
只有上层贵族与政府大员明白,天空落下的每一片火雨,都是由贵族的血肉铸成。
负责保卫洋基大陆的军区以及星球内部空军基地紧急动员,派出大批战斗飞行器升空,前往目标空域作战。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决定,在地面雷达站与天基预警设施无效的前提下,单凭有人或无人型号的空天战机,贸然冲入战场压根儿就是送死行为。
当驾驶员们还在因为上级的模糊指令面露茫然的时候,来自虚无的攻击接踵而至。
不怎么粗大的激光束瞬间烧融它们轻薄的装甲,引燃动力系统,绽放成一团团火花。
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一般驾驶员不知道,联队指挥官不知道,甚至连负责整个作战计划的军部高官也不知道。
他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在夜空中乱飞乱撞,然后被不知从哪儿入射的霓虹点爆。
然后军部告诉他们自由作战,什么叫“自由作战”?他们只听过“自由活动”,没听过“自由作战”。
部分聪明人开始寻思事件背后的真相。
是的。他们是炮灰,一群被政府舍弃的可怜虫,用来吸引唐舰长手下隐形轰炸机的火力,为权贵们的撤离赢得时间。
不得不说,做出这种决定的人很有决断力……然而结果令人沮丧。
空军单位的加入未能成功吸引全部隐形轰炸机的注意。那些试图逃离的权贵依旧没能如愿,而是如他们的前辈那样,化为爆炸下的牺牲品,从此人间蒸发。
本该平静的夜仿佛沸腾的油锅,带着炙人热意,咕嘟咕嘟泛着油花。
康巴特坐在总督府地下指挥中心最高的椅子上,静静倾听情报官的汇报,脸色不大好看。
参谋们在他背后小声议论,时而出现争吵。
因为有人提议利用核爆扫清洋基大陆上空那些可恶的隐形单位。
更多的人持反对意见,因为这是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不。错了,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且不提那些空军单位,核爆过后的天气根本不适合飞行,还有……陆地上的人怎么办?整个洋基大陆繁华景象都会在核爆下荡然无存。
当东方微微绽放一缕华光,特别行动运输船缓缓降落在距离迈鲁市不远的海面上,一同道来的还有5架女妖战机,以低空飞行姿态,当先往总督府所在防区奔袭。
唐方与拜伦从机舱跳下,落在一头半边身体没入水中的眼虫头部。
回望夜空,扩散的火红彻底驱散黎明前的寒冷与黑暗。成群结队的无人机化身自杀式炸弹,由迈鲁市上空一头扎下,连续浇在总督府与坦图尔宫所在防区,炸成一排急速膨胀的火焰线。
不到半个小时。“莱尔西”军方各式空天战机,包括十数艘由异端级快速突击艇改装而成的大气内武装飞艇被横扫一空,期间没有哪怕一艘客运飞行器能够离开大气层,进入太空轨道。
为防备康巴特逃走,他在洋基大陆上空部署了上百架幽灵战机,配合侦测器牢牢钉死该片区域。别说穿梭机,就算一只海鸟飞过,也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既然康巴特有那样的觉悟,想来已经做好迎接他怒火的准备。
眼虫在水面穿行,巨大的波痕在立足点两翼展开,向后快速扩散。
海面微风乍起,铺面而至的气流钻入鼻孔,拂动发丝,驱散荡漾在半空的燥热与烟味。
一道翻腾的火珠由天空坠落,在海面掀起数丈高的银白匹练,无数水花飞到半空,再落到水面,像下起一场暴雨。
火光敛没,海面重归黑暗,唐方举起右手,将恶劣环境防护服的面具扣在脸上。
拜伦头盔前面的护镜也落下,平静的脸被一片金黄取代。
老兵喜欢黑色,他喜欢金黄,周艾是金属银,白浩是苍蓝。
眼虫由海面升起,流水落成一道蔚为壮观的瀑布。
只可惜它的样子实在不怎么漂亮,仿佛黑夜下的眼魔,裹带着狂乱的风,往一片狼藉的总督府缓慢飞行。
反冲火箭爆炸腾起的光芒照亮整个防区,继防空体系被幽灵战机破坏,地面防御设施也在女妖战机的轰炸下沦为一片片废墟,往外冒着熊熊火焰与如龙硝烟。
沙滩上金光闪烁,映着东方那抹微白,非常显眼。
24名狂热者与8台不朽者冲向隐藏在总督府外围树林里的步兵。
火光在林地弥漫,绿树在燃烧,图兰克斯联合王国的旗帜在风中哭泣。
24道金华,24双霜刀,所过之处一地伏尸。
少数火箭弹由林木间隙喷出,打在超低空飞行的眼虫表面,炸碎部分鳞甲,如雨点般落在滩涂浅水。
不朽者踏着轻型坦克的残骸前行,半人高的灌木被撞开,带着火苗的枝叶在轻轻摇曳。洒落一地星火。
相位分裂炮喷涌出一道道光火,由合金铸成的模块化城墙被爆炸崩碎,无数石块落在火焰未熄的炮台残骸上,滚得到处都是。
一地焦糊。一片狼藉,城墙碎块与粉尘铺满坑洼不平的地面,偶尔可见凝固的血迹与人体残肢,点缀在火苗与硝烟间。
5架女妖战机将总督府所有高大建筑削去头顶,变成破败不堪的危楼。
残留在窗框的玻璃碎块。燃着的大红帘,焦黑斑驳的墙壁,倒在地面的石雕,被掩埋的电子公告牌,冒着电火花的机器人,还有水面漂浮的布片与碎肉……
空气中飘浮着硝烟与肉块烤糊的气味,即使东方涌来的咸湿海风,也不能吹散。
整个总督府在经历数十架幽灵战机的空袭,女妖战机的轰炸,又被不朽者的炮火蹂躏。从富丽堂皇的建筑群沦为一片焦土。
狂热者将躲在废墟与夜色双重阴影下的士兵与狙击手屠得干干净净,然后清理出一条通往地下指挥中心的道路。
当然,这里的清理并非打扫战场,他们从来都是只管杀不管埋。
便在这时,有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拜伦循声望去,遥远的西方漫出一层红霞,火烧云般美丽,将东方渐渐扩散的光明掩盖。
天上的云气急速扩散,烟霞满天。有风西来。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应该是战术核弹爆炸对周围环境造成的影响,从规模看……想来当量不低。
“康巴特在拼命。”他摇摇头,叹息道:“可惜没有用。”
在侦测器视野范围内。像核弹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怎么可能避过幽灵战机的火力封锁,抵达洋基大陆。
换句话说,即便康巴特想同归于尽,还要提前问问唐方给不给他机会。
电梯被锁死在最底层,只能通过钢缆下行。
仍旧是狂热者在前开路。将那些埋伏在视线死角的特种兵清除,最终进入康巴特所在深入总督府地层上百米的的地下指挥中心。
当唐方与拜伦抵达目的地,顺着地面流淌的鲜血步入指挥大厅,出现在眼前的一幕令人有些意外。
地板被蜿蜒的血流染红,两侧的设备池、作战指挥台旁横七竖八倒着20多具尸体,看起来才死亡不久,因为血未凝固,还是热的。
康巴特坐在房间中央的高背椅上,本应面朝大屏幕的他,此时正一脸微笑望着门口方向。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残留着点滴血迹,没有硝烟。
大厅正面屏幕矩阵散射出不同的光影,在高背椅黑色皮革两侧散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唐方举起手中枪,打爆左后方一台大型显示器。
爆炸喷涌的光芒与火焰冲散康巴特刻意营造的“英雄迟暮”景象。
他把枪放下,举起手用力鼓掌,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烈。
“很高兴看到你击败乔治亚海军。”
康巴特继续说道:“很精彩的战斗……不过,你还是输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任何胜机,你只是按照‘他们’的意愿,一步一步走向别人为你设计好的未来。”
“所以,你胜了我,却输给命运。这很可悲……”
“其实封锁洋基大陆这种事完全没有必要,我是不会逃走的,因为……”说到这里,有光芒在他眼中绽放,嘴角向上挑起,微笑变成大笑。
“因为我想看看你沮丧的脸,那一定很值钱……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最后变成狂笑。
他的身体在颤抖,进而带动高背椅,枪口与平滑的木板轻轻磕碰,发出喑哑的撞击声。
那不是害怕,是得意。
拜伦皱皱眉,举着枪走过去,先把手枪扔到一遍,冷声问道:“白浩他们在哪儿?”
康巴特看也不看他,盯着唐方的脸,戏谑说道:“我说杀了,你信吗?”
唐方脸上表情冰寒一片,冷声说道:“那你将为他们陪葬。”
总督大人挑起不怎么英武的眉眼,用英武的语气告诉他:“我会在地狱里等你。”
拜伦再听不下去,用手掐住他的脖子掼到地上。
这些贵族总是那样令人讨厌,好像漠视死亡是一种荣耀,只有这么做才配得上他们的头衔,否则就是懦夫,是没有出息的胆小鬼。
海贼王很讨厌这样的人,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没有道理的讨厌,觉得那是惺惺作态。
在他看来,漠视死亡有别于正视死亡,这样的人并非平静接受命运的裁决,真实目的是用来证明自己的忠勇,具有一颗无畏的心,配得上“贵族”头衔。
简而言之,他们在装逼。哪怕面对死亡,也不忘装人生最后一次逼。
装逼犯是很让人讨厌的,于是他走过去,又在总督大人的屁股补上一脚,把他踹飞出去,正好扑倒在唐方面前。
落地的声音很酸爽,吧叽……像从二楼扔下去的死狗。
康巴特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这样做实在不厚道,然而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么做过分。说实话,自从进入作战指挥中心,看到康巴特的第一眼,他就想这么做了。
他是一个海贼头子,尊老爱幼什么的,干他屁事!
康巴特摔的很惨,这样的经历只在童年有过,长大后有无数人愿意亲吻他的屁股,没有人敢踹他的屁股,还是用那种刚硬而冰冷的厚重铁靴。
“可恶!”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便在这时,忽然感觉一道阴影挡住天花板泻下的灯光,还没等他把脸从地板揭开,陡觉后颈一痛,然后便失去知觉。
感染虫庞大的身体出现在大厅,长长的蛰针扎入康巴特后颈,将神经寄生虫注入他的中枢神经。
这还是拜伦第一次见到感染虫寄生人体的情景,忍不住心生恶寒,往后退了半步,险些从台阶摔下去。
唐方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感染虫送来的信息流上。
当艾玛由大量记忆碎片中筛选出目标情报,送达识海的时候,唐方本不怎么好看的脸愈加冰冷,仿佛冻住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