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两仪殿。
李渊一脸严肃,看着手上一份战报,长叹一声,对站在殿内的几位重臣与太子李建成说道:“真是糟糕透顶,想不到刘武周这回的动作如此迅,直扑西河而来,大将军姜宝谊和李仲文迎战不力,全军覆没,两人也被刘武周所俘虏,现在刘武周又有继续南侵的意图,如果让他占了介休,那太原可就被包围了,想要派兵支援,都没有通路啦。”
裴寂的眉头紧紧地锁着,军情紧急,他本来昨天就已经率部过了黄河,是给李渊紧急召回的,就是要商量这严峻的局势。可是老成持重的他,知道这时候并不适合表态,沉默是金。
刘文静勾了勾嘴角,说道:“陛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挡住刘武周的进攻,据我们前线的消息传来,这回刘武周是借了两万突厥骑兵南下的,这才会有如此的度,而领兵的突厥大将,是漠南小可汗,突厥名将阿史那思摩。”
李渊恨恨地说道:“又是阿史那思摩,此人亡我之心不死!刘爱卿,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始毕可汗除掉此人吗?”
刘文静摇了摇头:“这回麻烦了,以前始毕可汗是心里偏向陛下的,可随着大唐建国,尤其是消灭了西秦之后,他对我们的态度也开始转变,毕竟,只有中原的诸候林立,相互攻伐,他们突厥才能收渔人之利,这回刘武周南侵并州,而岭北的梁师都也攻击榆林等郡,这显然是突厥的安排。”
李渊咬了咬牙:“要不再出点血,给始毕可汗送一波金银财帛,换取突厥的撤兵,如何?”
刘文静叹了口气:“只怕很难了,刘武周这回是奔着太原城去的,太原城中有太多的储备与财宝,如果突厥人能直接取得,那还用我们再送吗?”
李建成勾了勾嘴角,说道:“可那就是一锤子买卖了,我们是可以年年给突厥好处的,而且如果突厥兵公然攻打太原,那就是和我们彻底翻脸,对他们来说,也是背盟之举。”
李渊点了点头:“大郎说的有道理,所以这回阿史那思摩也只敢让部下穿着刘武周军队的衣甲,打着刘武周的旗号行事。你们说,如果接下来,他们敢直接攻击太原吗?”
刘文静正色道:“一切皆有可能,阿史那思摩一向跟我们作对,这回大败李仲文,他又得了不少好处,部下那些突厥人都想要再打,我们如果不能给他们迎头痛击,只怕突厥人的野心会越来越大。”
李渊沉声道:“裴爱卿,这回出击并州,关系我大唐的生死存亡,全靠你了。”
裴寂勾了勾嘴角,笑道:“没有问题,臣会率军直出介休,守住霍山通道,与太原成犄角之势,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于给刘武周抄了后路,他们远道而来,粮草不济,不出三个月,只能退去。”
李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裴爱卿,你只要稳守不战,等朕亲自率军攻下了蒲州城,消灭尧君素的余党,就可以率军与你会合,共灭刘武周了。”
裴寂的脸色一变:“什么,尧君素的余党?难道尧君素死了?”
李渊笑着点了点头:“裴爱卿啊,你这段统兵在外,有所不知,尧君素抗拒天兵,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城中已经开始人相食了,可他仍然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地与我们对抗,但他的手下已经不干了。就在前天,尧君素的手下薛宗,李楚客杀了尧君素,传于城外的独孤怀恩,想要投降。”
“只可惜尧君素的亲信死党,隋朝的朝请大夫王行本,带了七百精兵出城征粮,回城时现尧君素被杀,又攻杀了薛宗和李楚客等人,重新闭城拒守。独孤怀恩已经重新包围了蒲州城,他们的粮草撑不了多久了,朕决定一鼓作气,彻底消灭王行本,拔掉蒲州这根毒刺。”
“裴爱卿啊,在此之前,你在晋北介州一定要坚守不战,介州是霍州峡谷的北出口,是晋北平原南进的必经之路,此处在,太原的粮道畅通无阻,若失,则太原不保,而且整个晋南都会有危险,责任重大,切不可轻动。”
裴寂认真地点了点头:“臣一定遵从陛下的吩咐,坚守不战。”
刘文静的嘴角勾了勾,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陛下,裴仆射(裴寂现在的本官是尚书左仆射,魏国公)长于政略,军事并非其所长,刘武周手下的宋金刚是兵法大师,打仗专家,又有突厥精兵相助,只怕裴仆射难以匹敌,不如紧急召回正在安抚陇右的秦王殿下,领兵出战吧。”
裴寂和李建成的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李渊的眉头也微微一皱,沉声道:“刘尚书(刘文静现在的本官是民部尚书,陕东道行台左仆射,鲁国公),二郎之所以出镇陇右,是因为西秦新破,羌胡部落和薛秦余党还在作乱,他威震西秦,贼人闻之丧胆,所以才会主动请命去安抚,如果这时候朕派他去并州,那只怕会按下葫芦浮起瓢,让西方生出变乱。”
刘文静咬了咬牙:“那微臣不才,愿意请命领兵出征,为陛下分忧。”
裴寂忍不住了,脸色一变,沉声道:“刘尚书,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就这么认定只要我领兵出征,就一定会输?”
刘文静冷冷地说道:“裴仆射,你我相交多年,知根知底,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国事,军事非你所长,这一战若败,大唐的并州不保,可不是讲朋友情面的时候。”
裴寂冷笑道:“那难道军事就是你刘尚书的所长了?浅水原第一次是怎么输的,不就是你违令出战吗。起码我裴寂还没有打过这样的大败仗吧!”
刘文静胀得满脸通红,厉声道:“裴仆射,你抓我一次失误就没完了是吗?这回并州的情况可比当时的浅水原严重得多,刘武周也非薛举可比,说公事不是赌气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