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向身边的程文杰,他的脸上也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有没有信心一举拿下来?”江涛轻声问道。
程文杰脸色有些茫然,半晌才道:“将军,如果敌人有一半我们的战斗力,这样叠加的蜂鳞阵,我们现在的兵力便不够施加足够的压力,当然,如果敌人的士气低落,又当别论。”
江涛马鞭前指,苦笑道:“看看蜂鳞阵的前方了吗?那便是太平军吧,千余人民,列阵于前,这是在邀我们前去野战呢!姑且不论能不能破蜂鳞阵,如果与其野战,可有信心?”
程文杰一挺胸膛:“将军,那我还是有信心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贾信突然道:“将军,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人要当心,他让我感到紧张。他很恐怖。”
听到贾信这样说,程文杰亦是一惊,贾信是什么人他是很清楚的,此人直觉相当灵敏,一个有让他感到恐怖的家伙,绝然是相当难对付的。
“太平军,太平军!”江涛喃喃地道,“黑色甲胄,双手大刀,将军阵列于前,文杰,看到这些,你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程文杰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敢死营,大楚曾经威震西部边境的敢死营,左立行麾下第一悍勇之师。”江涛仰天长叹,“曾经的国之栋梁,如今对面之时,却已是誓不两立的生死之敌,可叹,可惜,可悲!”
“敢死营?”程文杰惶然动容,他以往常年率兵在东部作战,与西部边军交往不多,但敢死营的大名他还是久有耳闻的,能让悍勇的秦国边军连续吃亏的部队,那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作为军人,他心中是很清楚的。
大陆上四个国家的军队,如论作战之悍勇,当数秦国为首,但因为受累于国家的贫穷,这支军队常年只能龟缩在西部,难以有所作为,但谁也不敢忽视他们的作战能力。
“这怎么可能?敢死营不是没有了么?”程文杰喃喃地道。
“不,敢死营只是在我们大楚没有了,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绝对便是以前的敢死营。真是无法相象,他们到底是怎么成建制的抵达越国的?现在他们领头的是章孝正还是甘玮?应当是章孝正吧?李锋,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一个名字啊?”江涛垂头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来:“退兵五里,先扎下营盘吧。等莫洛率部赶过来再说,我们这点人手,是打不下眼前这个阵地的。”
“是!”
楚军气势汹汹而来,却又偃旗息鼓退走,水布垭上到处都响起嘲讽的笑声,陆一帆站在一处冰墙顶上,呵呵大笑:“楚军精锐,不过如此嘛,看到咱们将军的大旗,一个屁也不敢放就退走了。”
束辉坐在一边,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无处的江涛似乎听到了水布垭的动静,回过头来,目光却并没有落在蜂鳞阵上,而是深深的注视着那支陈兵于前的黑色甲兵,他们仍然如风雪中的一块顽石,不言不动,稳如磐石。
当晚,水布垭再次热闹了起来,上万大军蜂涌而至,那是莫洛匆匆的从宁口赶了过来。上万大军没有扎营,却是直接开向了水布垭,莫洛却是径自冲进了楚军的大营,一头撞进了江涛的大帐。
“为什么不进攻?你已经到了半日,为什么不进攻?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时间对于我们有多重要么?”他看着江涛,愤怒地道。
江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方防守严密,我的兵力不足,无法发动进攻。”
“你不是一直说楚军强悍么?怎么面对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怯了阵?区区陆一帆就让你缩手缩脚?”莫洛拍着桌子,厉声道。
“问题我们面对的并不是陆一帆。”江涛道:“如果真是陆一帆,那鲍华怎么会落荒而逃?对了,大王,听说鲍华丢掉平度城之后,逃到你哪里去了?人呢?”
莫洛微微一滞,“我让他在宁口好好反省了,这个怂货,没用的东西,实在该死。”
江涛看着莫洛,当真是哑口无言,鲍华是莫洛的兄弟,跟了他许多年,兄弟情谊很深这是他能想到的,但江涛真没有想到,莫洛竟然如此糊涂,眼前他们面临的绝境,可以说是全都拜鲍华所赐,如果说鲍华不丢掉平度,在他提前打垮了吴世雄之后,他们的战略环境已大大好转,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备战,可就是因为此人好大喜功,又特好面子,置自己的叮嘱于不顾,悍然违反军令而几乎要将整个顺天军置于死地,莫洛居然还在包庇他。
将他放在宁口,不就是怕自己打处置鲍华吗?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江湖义气当先,真是不知那些死在平度的上万顺天军士兵九泉之下有知,会怎么想?
江涛有些心灰意冷,连冯喆死于鲍华之手也懒得跟莫洛再提了,估计提了也没有什么用。
“吴岭那里怎么样了?”
“吴岭跑了,大概吴世雄死了的消息已经传到他哪里去了,没有等我发起最后的总攻,他便率领他的人马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大山,这样的天气,缺粮少衣的他们,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莫洛哼道:“这不是怕他杀一个回马枪嘛,所以我才将鲍华留在哪里了,现在用人之际,他丢掉平度的罪过,便暂且记下吧。”
江涛不置可否,淡淡地道:“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太平军首领李锋,就是那个在千柳山让你无功而返的人。他率领着大约一千名太平军士兵,再加上陆一帆的数千士卒,列阵固守。而更重要的是,太平军大队人马已经马上就要抵达了。大王,他们距离我们有三天的路程,但我们却只有两天的时间攻打水布垭,两天时间打不下来,我们就得走了。”
“两天?走,走到哪里去?”莫洛瞪着江涛。
“只能去宝清了。”江涛看着莫洛,“两天时间打不下水布垭,我们就没有机会再回到长阳郡城了,只能退回到宝清去,那里我们有完备的防御设施,海上还有我们的援军正在赶来,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乘船退往宝清之外的海岛暂避。”
“放屁!”莫洛勃然大怒,“我绝不会去宝清。”
“大王,如果我们打不下水布垭,那么身后太平军陈家洛的猛虎营五千人就会猛扑上来,还有由章孝正率领的巨山营,早就在沙阳郡城之外失踪了,去那里了,这还用猜吗?我想他们现在,也必然正在向这里赶来的路上,如果再算上甘玮的苍狼营,我们如果不想全军覆灭,就得趁着他们还没有扑上来之前离开。”江涛直视着莫洛道。
“没有了长阳郡,我莫洛还算什么?”莫洛脸色有些苍白。
“您还是顺天王。”江涛直起了身子,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到我们大军抵达,便是反攻的日子。我们大楚,是不会放弃您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莫洛脸色涨红如血,盯着江涛半晌,道:“我会拿下水布垭的。我会发上发动进攻,我一定能在两天之内拿下水布垭,不,用不着两天。就现在。”
江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莫洛转身,拂袖而去,片刻之后,外面蹄声如雷,鼓声震天。
“江军!”程文杰站了起来,走到江涛面前。
叹了一口气,江涛道:“拔营,去给他押阵。本部拥有的所有远程武器都派上一线,给他们进行支援。”
无数的火把将水布垭照得一片透亮,与白天一样,仍然由李锋带领着千余名黑甲亲卫列阵于蜂鳞阵前,而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换成了身着土黄色军服的顺天军大军。人数可比楚军要多得多,但秦风却反而更加镇定了一些。对手之中,最难缠的不过便是莫洛的突杀了,但他一人,在千军万马之中,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莫洛骑在马上,瞪眼看着远处的秦风,就是这个人,在千柳山下让他遭受到了人生第一次重大挫败,从此一步一步的陷入了泥潭,再也无法自拔,现在,更是让他身处绝境,去宝清?那里是楚人的地盘,去了哪里,自己还是顺天王吗?当真要沦为楚人的傀儡了。
一伸手,穿云弓已是到了手中,两指一捻,一支穿云箭已是扣到了弦上,是拼命的时候了。
“进攻!”他厉声怒吼起来。
数十面大鼓隆隆响起,顺天军士兵呐喊声中向前扑了过来,几乎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过战场,直射向黑色军阵最前方的秦风。
雪夜,一支军队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行在泥泞不平的道路之上,积雪早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泥浆,军官们站在道旁,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摧促着士兵加快脚步。
陈家洛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上早已没有了上处干净的地方,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污垢,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平度城,赶到水布垭,这便是他现在要做到的事情。
马上就要拿下长阳郡了,陈家洛心头一片火热,李锋为他描述的壮阔的前景,已经徐徐展开了他那美丽的画卷。(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