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进攻,以鞑子的失败而告终,冲锋在前的骑兵消耗殆尽,步弓手在遭到轮番打击后,仓皇退至阵中。
寨内的霹雳军团将士喘息未定,鞑子又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激烈的攻防,以霹雳炮的射击为先导,以火枪手的枪击为重头,以长枪手收拾冲入寨内的鞑子为收尾,再次拉开了序幕。
“杀啊……”
鞑子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狂呼,蜂拥着向着寨墙冲击。这次,鞑子除了重装骑兵和步弓手之外,还组织了大规模的步兵,山呼海啸之下,大有将寨墙一举掀翻之势。
营寨之内的荆州军,压力陡然增大,就连凌肃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在火枪和霹雳炮的联手打击之下,鞑子的伤亡比刚才更为惨重。与刚才一样,重装骑兵冲入缺口之后,被严阵以待的长枪手和火枪手轻易消灭一空。
然而,大规模的步兵扛着木板梯子,架设在壕沟之上,如同疯了一般,望着缺口狂拥而来。
“杀……”
只见长枪手们组成枪阵,一个梯次上前,组成的枪林将鞑子刺出了无数的血窟窿。枪阵的威力足以让所有的鞑子胆寒,心生惧意。
然而,鞑子的步兵似乎得到了严令,对近在眼前的长枪阵不理不睬,而是跳跃着冲向一侧的火枪兵,即便被长枪的枪头近在咫尺,依然不放弃发动对火枪兵的冲击。
枪阵的威力在于合群,合群的弱点在于反应迟钝。
少数的鞑子灵活地摆脱了枪阵,与火枪手纠缠在一起。
旋即,越来越多的鞑子涌入缺口,侥幸躲过长枪的攒刺,冲向了火枪手。火枪手们不得不拿起了火枪,开始与鞑子拼刺。
论武器的顺手程度,火枪远不及大刀及长枪,更何况火枪手还未着甲,哪里是鞑子的对手?
于是,火枪手阵列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混乱之中。有的鞑子甚至还从寨墙内侧跳上寨墙,与寨墙上凝神对外的火枪手纠缠在一起。
火枪手的射击受到干扰,致使越来越多的鞑子突进缺口之中,虽然大多数被枪阵消灭,但是为后续队伍的冲击创造了绝佳的条件。
更为致命的是,凌肃发现,鞑子一方阵型裂开,一波重装骑兵整装待发,正试图发动持续的冲击。
如果让重装骑兵冲入营寨,后果不堪设想!
凌肃恼火万分,没想到攻防战刚刚进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逼得他不得不动用预备队。
不过他别无选择,下令选锋队出击。
所谓的选锋队,实乃三人战团的扩大版,除了枪法一流的长枪手外,还有近战搏击技能超人的刀盾手遮护左右。
选锋队接令后,犹如一阵狂风一般,望着冲入火枪手阵列的鞑子席卷而去。枪挑刀劈之下,没有任何协同的鞑子犹如韭菜一般,被割了一茬又一茬,全部殒命。
也就在此时,鞑子的重装骑兵发动了冲击……
整整一个上午,鞑子如同疯了一般,不计任何伤亡冲击寨墙,与荆州军将士展开了生死搏杀。寨墙前一百多步的距离内,尸山血海,浓烈的血腥味让每个将士几乎将早上吃过的烤全羊全吐出来。
时至午时,担负掩护重任的步弓手力竭,鞑子不得不退兵,埋锅造饭,将养体力。荆州军将士们也疲累不堪,难以主动发动袭击,于是双方休战,准备下午再战。
未时正,鞑子准时开始了炮击。
足足一个时辰,在红夷大炮的轰击之下,寨墙被轰得千疮百孔,缺口变得更多,变得更大。
正当鞑子开始组织兵力准备进攻时,荆州军将士突然打开寨门,从寨门、缺口处发动了对鞑子的冲击。猝不及防下,鞑子死伤惨重,好不容易集拢的队形乱成一团。
待鞑子重新组织好队形,已经日薄西山,再加上鞑子士气极度低落,难以再次发动攻击,岳托遂令全军休息、进食。
时近戌时,无月亮,群星璀璨。
鞑子再次鼓噪进攻,发动了夜战。这次的攻击猛烈程度,比上午犹有过之而无不及。鞑子依然以重装骑兵为先锋,以步弓手进行掩护,以步兵为作战中坚,对营寨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发动夜战,尤其是进攻。进攻中,对人马的组织、协调难度更高,稍有不慎,极有可能陷入混乱之中,给予敌方以可乘之机。
现在,鞑子冒险发动夜袭,凌肃深恐对方有所阴谋,令全军凝神应付,以免中计。
寨墙上的火枪手,多多少少有点盲目,白天时,他们还知道敌军在哪里,知道往哪个方向放枪。现在,他们只能隐隐约约地看清人影,忐忑不安地扣动扳机。
当双方战况激烈时,杜度、豪格、多铎率领四千余重装骑兵悄悄向东南方向进发。待远离战场后,纵马狂驰,踏上了返回辽东的第一步。
鞑子的异动,迅速被哨探侦知,报至凌肃处。
凌肃倒是想把这批人马留下来,只是苦于激战正酣,哪里能抽出大部人马与鞑子打野战?无奈之下,他只好令人通报刘泽清和张拱薇,并从战线上千方百计地挤出了两个营的人马待命,随时准备应援不支的刘泽清和张拱薇。
凌肃本以为,刘泽清和张拱薇的防线短,又依托城寨,阻挡四千余兵力应该不难。
哪想到,杜度经验丰富,不仅选择了刘泽清和张拱薇的结合部进行猛攻,而且还趁进攻的机会,遗留了如山般的油脂在寨墙附近。待第一次进攻结束后,远远地发射火箭,将此处的营寨烧为白地。
不待大火熄灭,杜度率领仅余的三千多重骑冒烟突火,突破了刘泽清和张拱薇的阻击,跳出了包围圈。
赫赫战功就在眼前,现在却突然逃跑了,刘泽清和张拱薇气得睚眦尽裂,正准备派出大部兵力追袭,却被凌肃的参军制止。
参军认为,步兵追袭骑兵,效果姑且不论,若是放开了防线,让包围圈中的鞑子逃跑,那才是悔之晚矣。
刘泽清和张拱薇见参军说得有理,遂懊恼地放弃追袭,转而令兵丁重修营寨。
杜度、豪格和多铎逃出生天,不敢有丝毫停留,马不停蹄地往北赶路。
跑到德州附近时,迎头碰上倪宠的大军。杜度不敢迎战,遂令骑兵向东。待行至陵县附近,却碰到了宋学朱的新募之兵。
后有倪宠追袭,前有宋学朱堵截,万般无奈之下,杜度亲自率领千余骑兵掩护豪格和多铎逃跑。
杜度陷入万余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最终被倪宠枭首,全军覆没。
至于包围圈中的岳托,见东南方向大火熄灭,而大军并未回转,心知杜度成功突围,遂令全军停止进攻。
命令刚刚发布,岳托一阵剧烈地咳嗽,在吐出升余鲜血后,陷入昏迷之中。
是夜,岳托悠悠醒转,脸色泛红。岳托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遂将诸将唤至床前,用尽全身力气,缓缓说道:“睿亲王在运河以东与荆州军大战,三日后,大战必见分晓。诸位再坚持三日,牵制数万荆州军,防止其投入运河以东的战场。三日后,是战是降,诸位自决……”
众将见岳托交待后事,心中大悲,无不掩面而泣。
岳托继续说道:“若要投降,诸位可将所有罪责推在我的头上,以后,天可怜见回到辽东,可稍减诸位之罪责……”
岳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开始剧烈咳嗽。
待咳嗽稍缓,岳托突然直着脖子大吼道:“我纵横天下四十年,未尝一败,今日却败在林小三黄口孺子之手……恨……恨……恨……”
连吼三声恨后,岳托大吐鲜血斗余,脖子一歪,了结了他罪恶的一生……
损失惨重,面临绝境,又加上主帅病故,全军上上下下惶惶不可终日。
蒙古人和汉军奋战一日,损兵折将五成以上,最终却发现,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掩护杜度所率领的女真重骑突围,心中愤懑万分。岳托在时,他们还有所顾忌,现在岳托业已嗝屁,他们开始嚣张起来,强烈要求大军投降。
继任的巴布泰声望不够,手头又只有两千余女真人,这下可犯了难。岳托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坚持三日,哪能就这么投降?
无奈之下,巴布泰只能拖。一直拖到第二日中午,蒙古人和汉人忍无可忍,纷纷前往中军中质问巴布泰。
巴布泰本就急躁,三言两语之下,与蒙古统领和汉军将领爆发了言语上的冲突。巴布泰一怒之下,令亲卫将前来争吵的将领全部关押起来。
这一下可闯了大祸,蒙古军、汉军与女真鞑子顾不得荆州军大军在外,互相攻杀起来,陷入了混乱之中。
自作孽不可活,凌肃见状,立即令大军出击。
蒙古军和汉军本就想投降,见荆州军出击,立即投降,与荆州军一道,将两千余女真鞑子杀得干干净净。
自此,运河以东的数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除了豪格、多铎的两千余重骑逃跑以外,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