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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斯本,在偏僻街道的一处廉价酒吧,是葡萄牙人聚集的地方。这里的酒水,是最廉价的那种,再贵的话,葡萄牙人就喝不起了。
之前被西班牙人攻破里斯本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遭殃了。全城戒严,随后一队队的西班牙士兵就闯入每家每户,搜索一切财物,特别是和东方有关的,不管用没用过的,全部被抢。如果有人敢反抗,或者露出一点反抗的意思,直接以叛贼论,杀!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里斯本的葡萄牙人,还能活下来的这些,不管他们以前的贫富差距有多大,如今都是差不多了。
如今的里斯本,第一阶层是西班牙派来这里的总督和他的手下;第二阶层则是其他国家的人,比如法国人等;第三阶层是讨好西班牙人,为西班牙人卖命的葡萄牙人;最底层的才是原本这座城市的主人。
生活的苦恼,总是要吐槽吐槽,要不然,生活已经很苦逼,会憋疯的。因此,不管葡萄牙人的口袋里有几个钱,他们都会来这种廉价酒吧喝酒吐槽发泄一下。
门口有酒保守着,倒也安全,要是西班牙人来了,闭嘴就是,还能怎么了?当然了,那些葡萄牙奸贼过来的话,他们也发现不了,但是,总不能因为担心这个,就不来了吧?
快到傍晚时分,收工的葡萄牙人,就又聚集到这种廉价的酒吧里,让平时比较冷清的酒吧一下热闹了起来。
再廉价的酒,那也是有酒精的。喝多了之后话多,发泄不满的话就多了。
“这酒真他娘的难喝啊!想当年,最好的葡萄酒,我都收藏了一酒窖!每天晚宴的时候,就亲自去挑选一种酒品尝下!”
“哈哈,路德金夫,醒醒吧,你以为以前就你富啊!看看拉夫,他以前可比你富有吧?”
“那可不是,拉夫在宫里有关系,贩卖的大明茶叶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嘘,别提大明,小心奸贼!”
“怕什么,那些狗娘养的认贼作父,要是敢来,我都敢当着面骂他们。还我钱来!”
“就是,怕他们什么,敢来这里的,被认出来了,管叫他以后查无此人!”
“……”
怀念以前的生活,痛骂那些二鬼子葡奸,几乎是这里的必备节目。要是有可能,那些葡奸是绝对不愿意来这里的。因为这里的葡萄牙人对葡奸的憎恨,并不是说说而已。
要是被认出来,那真是会没命的。因此,除非是出了很大的事情,才会有葡奸到这种地方来探听消息。否则,绝对不会来的。
吵吵闹闹中,喝多了的路德金夫忽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身边的人问及,他就回答道:“我第三个孩子马上要出生了,可我实在养不活了!”
听到这话,虽然都在喝酒,可不少人还是沉默了。
路德金夫的这种事情,其实是个普遍现象。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人早就养不活了,有的人到现在才支撑不住而已。
过了一会之后,有个人才说道:“算了算了,路德金夫,今天的酒钱,我替你付了,算我请你!”
路德金夫听到,抬头一看,不由得说道:“拉夫,你家不是还有三个孩子么?”
“我反正已经养不活了,就这样吧,回头找西班牙人同归于尽去!”拉夫说着,红了眼睛,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路德金夫听了有点黯然,拉夫家原本很富有,突然变穷,生活一下子没法适应,就死了两个孩子。听他这话,剩下的估计也过不下去了。
“别这样,拉夫,再想想办法,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有人劝道。
拉夫听了,惨然一笑道:“你们是不知道,以前过惯了好日子,那还能过得了如今这种日子啊,整天给西班牙人干死干活,还要挨打受骂不说,连个家都养不活,这日子还怎么过?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啊!”
“你后悔什么?”
拉夫用悔恨地神情说道:“之前的时候,我曾答应我的大儿子和大女儿,说是要把他们送到大明去读书。可是,事情耽搁了,结果落到如此的地步!”
“呀,你一说我也是啊!”路德金夫听了,也跟着后悔道:“我也想送大儿子去大明读书的,但是担心语言不通,因此还犹豫呢!要是早点送过去了,至少一个儿子就不用担心了!”
不止是他,在这酒吧里很多个人都后悔了,原因都是一样,担心语言问题。
他们正后悔着,忽然,有一个人突然说道:“我们都不如殿下有魄力啊,一样语言不通,结果硬是把公主嫁过去了。看看,终于活了一个吧!”
听到这话,路德金夫忽然眼睛一亮道:“对了,你们说,凯瑟琳公主知道我们葡萄牙的情况,她会不会领着明军来报仇啊?”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要是凯瑟琳公主能带明军打过来的话,他们就有盼头了!
“不可能!”拉夫听了,却断然摇头道,“我知道大明的情况最多。我告诉你们,大明那边女人没地位,说了不算。而且啊,凯瑟琳殿下嫁过去是给大明太子当妃子不是当太子妃,不明白?小老婆,情妇,这懂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由得有点失望。真要如同拉夫所说得话,真得是不可能啊!
“但是……但是……”路德金夫心有不甘,很想反驳拉夫的话,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用什么理由反驳好,一直过了好一会,他才眼睛一亮,马上接着道:“但是我们葡萄牙不是和大明是结盟的么,兄弟之邦啊!现在我们葡萄牙被灭,大明皇帝总该为我们报仇吧?”
“你想多了!”拉夫听了叹了口气道,“国与国之间,就只有利益,懂么?如果我们葡萄牙还没有被灭,那就有价值,坚持下去说不定明国皇帝会派援兵过来。可如今葡萄牙都已经没了,那大明皇帝还派个屁啊!”
“对哦,我们葡萄牙离大明实在太远了,大明皇帝不可能为了已经不存在的葡萄牙而大动干戈!”其他人也是附和着说道。
路德金夫有点不甘心,争辩道:“不会啊,明军都已经打到奥斯曼了。前些天的时候,我听西班牙人好像在说,明军还打下了埃及那边呢!”
不管怎么样,要是有一线希望,那他养活孩子的可能就会增加。因此,无论如何,不管最终怎么样,有个希望总是好的。
拉夫听了,继续打击他道:“先不说奥斯曼那边离我们葡萄牙还很远,就算不远,你以为明国舰队能从奥斯曼直接开进地中海么?还不是要绕道非洲再过来,十万八千里之外呢,怎么来?”
路德金夫听了,很是不甘地说道:“要是真能直接开进地中海就好了!”
“想想就好了,大明和我们葡萄牙又不是真正的亲兄弟,不可能克服非常多地困难跑来帮我们的!”拉夫显然最悲观,说完之后,转向酒保大声喊道,“再来一杯,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能免费不?”
“拉夫,别干傻事!”路德金夫听了,连忙劝道,“好死不如赖活,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能偷渡去大明呢!”
拉夫听了,当即摇头道:“别做梦了,别说偷渡去大明,就是偷渡去南美洲都不可能!西班牙人防我们防得怎么样没看到,港口那边,如今连一艘船都看不到,打鱼都不让。你看看,他,他,还有他们,以前不都是有船的!”
说话间,酒保就给他端来了一杯酒,“嘭”地一声放桌子上,溅起不少酒水到桌子上,看着拉夫说道:“这杯免费,敬你是个汉子,总得弄点响让他们看看。”
没有明说,可联系前后说话内容的都知道,他的意思是,拉夫想要寻死的话,就去找西班牙人垫背,让那些西班牙人知道,葡萄牙人不是那么好欺压的!
“过些天要是我也活不下去了,拉夫,我会去找你的,到时候看我们谁更厉害点!”也有其他人拍着桌子说道。
一时之间,酒吧的气氛,又忽然从有点悲伤转为悲愤了。
这样的日子,显然很多人没法过,也不想过了。当然,也有可能酒喝多了,总之,有点群情汹汹的样子了。
正在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动静,很久没听到,很熟悉。
“你们听,好像是警笛声!还有什么?是炮声么?”路德金夫的耳朵最尖,忽然说道。
拉夫听了,嗤之以鼻道:“哪来的炮声,如今里斯本都是西班牙的天下,全欧洲都在讨论联合的事情,哪来的敌人?现在西班牙的敌人,就只有是明军了。你该不会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以为是明军打来了吧?”
其他人听了,有的笑了,带着遗憾。
可也有的人,忽然惊叫了起来:“我也听到了,好像就是有炮声!”
听到这话,酒吧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