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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一刹那,也许过去了许久。
待张闻风从道境中清醒,他嗅到了一丝沁人心脾的药香,心头一喜,借助那种神奇境界,这炉清气散应该是成了!
体内元炁空空如也,只剩一个树状元炁模糊虚影。
张闻风心情却极好,瞥一眼沙漏壶,过去了约一刻钟,药炉外表的温度已经不再烫人。
他伸手抓住盖耳,双臂较劲将炉盖掀开一道口子,很有经验地放出热气高温。
稍过片刻,将炉盖完全拿下放到石案上,用手扇几下驱去药炉内的雾气,定睛看去,炉子下方的丹室积有一层淡黄色细腻粉末,色泽纯正,他一下子心定。
第一次炼制清气散,成了!
九个丹室,多少不一都分布着一层漩涡状药粉。
张闻风再才有时间,拿起石案上的葫芦,灌了一大口清凉泉水,取下药炉侧面插着的佩剑,摆一个青木桩,准备恢复一些消耗的元炁,顺便等一等开盖的炉子彻底冷却。
感觉洞窟突然一震,放置在石案上的炉盖和佩剑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张闻风一惊,闪身便掠出洞窟。
是地龙翻身吗?
他连药粉都顾不得收拾,往山顶方向飞掠。
隔得老远,便听得老瘸子的喝声:“日怪了,怎么感觉山头在震动?”
张闻风赶到山顶场坪上,抬头望天。
秋空晴朗,太阳西斜,怎么看都不是大灾害发生的征兆。
他正待招呼从厨房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中还拿着菜刀的老瘸子,脚下感觉一阵震动,听得道观黑瓦发出“咔咔”轻微碰响。
“瘸叔,快过来!”
张闻风招呼老瘸子到场坪中间。
真要是地震,空旷处安全。
震动来得突然,去得很快,就一下便停止。
四处树木唆唆摇了摇,震落一些枯黄叶片飘飞如雨。
山下传来阵阵“快跑,地龙翻身”的惊呼,矮山处做工的十余人,丢下手头活计,亡命往山下南边跑去。
夹杂一声“啊呃……啊呃”的驴子嘶叫,却是往山上跑来。
张闻风心头一动,他记起前世曾经看到的一篇科普文章,大地震来临之际,会有几种征兆异常,他记得最清楚的是生物异常,像牛、马、驴、骡子的感觉器官特别灵敏,地震前会惊慌不安,造成嘶叫、刨地、挣脱缰绳逃跑等异常行为。
还有穴居在地下的动物,比如老鼠、蛇、兔子等,往往会提前逃窜。
他没有听到后院牲口棚的牛叫声,驴子不逃反而往山上来,更没看到有老鼠踪影,山上有粮食仓库和厨房,老鼠是少不了的。
传音问道:“黑驴,你有不有心头不安悸动的感觉?山下有没有看到成群的老鼠、野兔从洞里逃出来?”
“心头悸动不安?没有啊。大白天的,老鼠很少见。”
驴子边爬坡,边气喘吁吁传音回答。
张闻风基本上放心了,不会有大地震,接着胡乱猜测,莫非与他炼药成了有关?
不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炼制的又不是甚么稀罕药物。
典籍中记载的炼丹劫动,地动山摇,那是炼出了天地不容的逆天丹药。
老瘸子谨慎观察,听到了山下的大呼小叫,问道:“要不,咱们也下山去躲一躲?”他腿脚不便,担心真要是来事儿了,会拖累风哥儿。
张闻风微微摇头,目光仍然四处扫视,解释道:“据古籍记载,地龙翻身前往往会有预兆,牛、马、驴都会躁动不安,老鼠成群钻出洞逃命,目前这些征兆都没有,不像是地龙翻身,咱们再观察下,真要是有事,我负着你走来的及。”
他体内恢复了一点元炁,逃命不成问题。
说话间,驴子自山坡下蹿了上来,张开嘴巴先来一嗓子,“啊呃……啊呃……”
它就喜欢这般昂首敞亮吼叫。
多么爷们气概!
多么豪迈不羁!
老瘸子听风哥儿分析得有道理,心下稍定,感慨还是要看得书多,见多识广,其中地龙翻身会造成牛马和老鼠异动,他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刚才情急,一时间哪想得起来?
“驴日的,够义气啊,老子喂你的酒水没有白喝,还跑上山来同甘共苦,好样的,不愧是有卵蛋的爷们!”
老瘸子很赞赏驴子的灵性,没嫌弃那货吵人,笑着大肆表扬。
驴子腿脚轻快跑了前来,好话谁都喜欢听。
它蹭了蹭老瘸子的肩膀,这老货,昨晚还嫌它的蛋碍事,今儿又是另一番说辞。
所以有时候人类是善变的。
“观主,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似乎就咱们这一片震动,镇子方向没有传来吵闹动静。”
“还真是啊,莫非……地下有甚东西捣鬼?”
“不可能,谁能拱动一座百余丈高的山头?”
一人一驴传音交流几句,张闻风否定了驴子天马行空的乱猜,虽然心中疑惑不解,却也越发肯定不会有地震发生。
哪家的地震这么小气,不出五里,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制吧?
也太瞧得起他们几个了。
“瘸叔,我后山还在炼药,得去收尾,您先在场坪上等一等再进厨房。”
老瘸子挥手,“成,我知道,你去忙。”
张闻风返回炼药洞窟,探头查看药炉,还好,顶上没有掉下来石粉、碎石。
他从石案的包裹中摸出一只干净小毛刷,和一个乌黑小木盒,动作迅速探身炉子内,将九个丹室内炼制成的清气散全部扫进木盒,顾不得收拾工具,合拢木盒揣进怀里,收了青铜八卦镜,吹熄油灯,关上石门一脸轻松重回山顶。
老瘸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胆子大得很,又进厨房忙去了。
驴子在厨房外舔着喝酒,是老瘸子没到饭点特意赏它的,为了爷们义气。
张闻风听得从矮山逃走的十多人,议论纷纷,又重新走了回来,是虚惊一场,张闻风笑了笑,打开东殿径直走进药房,找出戥秤,将裁小的白宣纸放在秤盘上,从木盒内倒出清气散,并用刷子扫干净称量一下,总共得二两八钱三分,刨去纸张份量也足足有二两八钱。
开门红啊。
忙完手头事情,出门叫上鼻孔喷着酒气的驴子,绕着仙灵山上下攀爬搜寻,试图找出地动缘由。
连前后左右的山包林子全部找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只找到几个碗大野物洞穴,没有新鲜痕迹,驴子说是兔子和黄皮子藏身处。
对于仙灵山一草一木,驴子熟悉得紧,这里是它的地盘,它最有发言权。
当晚霞漫天时候,二师兄和岳安言踏着长长淡淡的影子上山来。
“观主,你的药炼制得怎样,成了吗?”
二师兄见观主在晒麦场忙碌收拢没打粒的菽豆杆,很关心地问了句。
昨天晚上讨论的没有结果糟心事,已经被他轻轻放下。
男儿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张闻风放下手头豆杆,直起身,偏头看去,只见师姐在霞光的映照下,脸颊若涂抹胭脂,嘴角挂着一丝俏笑,竟是美得不可方物,正注视着他。
便起了沉寂已久的玩闹之心,笑道:
“你们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