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淮左名都
一个穷光蛋,却在惦记着吃大餐,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装备这些武器,是要花银子的,而且,想要大量的装备,那就需要很多的银子,没有钱,什么也干不成。
基地里的劳工已经有了,每天的开销,就是一大笔钱,虽说粮食不愁,但如果在这个月底不给他们工钱的话,那会大大影响自己的声誉,当包工头,也是很有压力的,得对手下的一帮人负责。
“所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铺一条路子,让我们的精盐生意,迅速地做大,做强,占领市场,赚取大把的银子。”张阳说道。
这次来扬州,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在扬州城找到自己大批精盐的买主,随着自己精盐提纯的规模化,高邮附近的地区很快就会饱和,毕竟能吃得起精盐的大户就那么多,给自己的精盐多一条销路,自己就多了一条赚钱的渠道。
张阳抬起头来,目光望着遥远的天际。
这次去的是扬州,自从张阳成为张九四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运盐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淮左名都的扬州是江南的大都市,自然不是兴化,高邮,泰州这些小地方可以比的,纵观全国,恐怕比大都还要繁华,无他,只因这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枢纽,纵横交错的水路,让这里成了一个交通枢纽。自从两淮盐运司盐运使设立在了扬州之后,扬州变得更加热闹了,南来北往的盐商们,都汇聚在这里,这里的盐产量占整个元朝的三分之一,盐课收入占整个元朝年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多,是元朝主要的财政收入之一。
而且,江南自古多美女,扬州更是烟花女子,风流雅士最喜欢的场所所在。有道是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自摘园花闲打扮,池边绿映水红裙。
离扬州越来越近,江面上的船也越来越多了,大部分都是盐船,偶尔还有两淮盐运司的巡逻船,在江面上来回穿梭,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抽查这些盐船,看是否有违规携带私盐的,只要查到,不是就地正法,那也得被在牢里关几年了。
自古盐都是官方垄断,这是从春秋战国就开始的了,食盐是生活必须品,可以不吃肉,可以不饮酒,但绝对不能不吃盐,为了保持自己的利益,每个朝代,对贩私盐都是从严处理的。
但仍然有人在干,其中的利润太丰厚了,海水就在那里,不煮白不煮,穷苦的老百姓,也就是通过偷偷煮点海盐,才能不被饿死。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那时扬州的景色,一定美不胜收,现在虽然已经是盛夏,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但仍然是青山绿水,碧波荡漾,江南水乡,那特有的温柔之乡。
两岸都是郁郁葱葱的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远处一座高高的宝塔耸立,尖尖的塔尖直刺云霄。
靠近扬州城,两边的各种亭阁,画楼,多不胜数,偶尔还会飘来伴随着古筝的风流雅唱。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里自古就是青楼的绝佳所在,大大小小的院子多不胜数,多少才子贵族,流连于温柔乡里,夜夜笙歌。虽说到处都在动乱,但是并不打搅名士佳人的风花雪月。
这里就是有钱家少爷的销金窟,君不见画鼓清箫估客舟,朱竿翠幔酒家楼。城西高屋如鳞起,依旧淮南第一州。
张阳正在观赏,忽然眼前一亮:一艘雕琢华丽的画楼阁船,缓缓驶来。
只见船头高挑,楼栋奢华,大红朱漆,挂满了粉色的花帘。
虽然看不到里面,可是听得一曲婉转动听的歌声传来。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声音如洞箫般悠扬,带着江南女性特有的柔弱,婉转抑扬,如道行云;音质澄净,空明动听,听得张阳无限遐想。
有钱人,真会享受,这简直就像是现代的有钱人,开着游艇,带着一群只穿比基尼的美女,到海上纵情享受。
两船擦肩而过,张阳使劲眺望,只见里面隐约有一群少女,在翩翩起舞,舞姿绰约,如云似水。刚才的歌曲,应该不是清唱,而是歌舞生平。
画栋朝飞南抚云,珠帘暮卷西山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一瞬间,张阳仿佛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不是一个低微的运盐工,而是这艘船上,坐着的正在饮酒的那个男人,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着佳人的歌声与舞蹈,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哥,我们快要靠岸了。”一个声音,将张阳拉回了现实。
张阳扭头看了一眼,是四弟士信。他那机灵的眼睛,已经在河岸上扫视很多遍了。
前面不远处的码头上,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船,船帆早已放下,但是大部分的船上,桅杆顶端还飘着小旗子,旗子上的字虽然看不清,但不用说,肯定是个“盐”字。盐船的标志,太明显了。
“嗯,知道了,吩咐大家,做上岸前的准备。”张阳说道。
这次运盐比较简单,只需运到盐商的盐仓里,交割了盐引,就算完成了,至于盐商再运到什么地方去,那自有盐商自己的盐船。
为了运盐的方便,盐商在扬州东关城外沿河的岸边都设有盐仓,方便运盐。
在扬州城里,盐商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因为官府设置了两淮盐运司盐运使,这里是整个江南临海盐场所产官盐销售的集中地,皖、鄂、湘、赣等地的食盐,都是通过这里转运的,盐商们通过买卖盐,已经成了整个社会一个特殊的群体。
大的盐商们,都是和官府相勾结,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贵族官员的代表,可以购得大批盐引,大量贩运官盐,而每引盐,都可以多要损耗,四百斤一引的官盐,可以变成七百斤。
扬州盐商,又雅又俗。亦儒亦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