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帐簿,自然也失去了去扬州见炀帝的必要。下了船,原随云拒绝了香玉山邀请的提议,与寇仲,徐子陵,素素三人踏上通往南郊的大道。
沿路上只见以千万计的人正匆匆往前方赶去,人车争道,哭喊震天,甚至有隋兵混在其中,再分不清楚那个是兵是贼,人人都赶著往别处避难,寇仲拉住一人问故,脸上带着不知是喜还是忧的复杂神色,叹道:“宇文化及杀了昏君造反了!”
没有人感到意外,所有人都好象感到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横征暴敛,弄得民怨纷纷的隋王朝终于走上了覆灭!
过了十几天,原随云等人继续行程,快到丹阳时,迎头遇上一批逃难的人,才知道杜伏威的拍档辅公佑攻占了丹阳,居民纷纷逃往乡间和附近的城镇避难。
当四人抵达丹阳东北面的小镇定石时,镇内已十室九空,一片大难临头的惨淡气氛。寇仲找人问了一番后,回来道:“原来杨广被杀后第五天,李子通闻讯率大军攻打扬州,宇文化骨这胆小鬼不敢迎敌就坐船溜了,听说不是回洛阳就是去长安。”又哈哈笑道:“这小子还不敢当皇帝,拥立了杨广的侄子秦王浩为帝。要到长安去苟安。”
原随云淡淡道:“路远兵疲,宇文化及又一向声誉不佳,人人都视他是皇帝的走狗,现在只是恶狗反噬主人,根本不得人心。宇文化及在此时杀了杨广实属不智,这只会给各大势力逐鹿天下于理由。不要说去长安,就算想去洛阳,李密肯放过他吗?”
徐子陵,寇仲大笑,心中的喜悦无以复加。
寇徐二人要去取出《长生诀》,四人就此分手,毕竟寇仲与徐子陵也有他们的事情要了解,只有素素有些不舍,看着原随云潇洒远去的身影,寇仲打趣道:“姐姐是否喜欢上他呢?”素素脸上一红,却轻叹道:“只是对原公子有点好感罢了!姐姐现在对这些事情已经不在意了,小仲不要再说了好么?”寇仲,徐子陵心中一叹,虽然经历了李靖,香玉山的事情,但对如今的素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咦!”素素好象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忽然失声道:“原公子的眼睛看不见,他怎么能够独自上路?”
寇仲,徐子陵哈哈大笑,徐子陵凝注着原随云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就算全天下所有人都迷失了前路,也不必为原小子担心!”打定主意,三人继续上路,这时他们谁也不会想到等到再次见面却已经是在洛阳了。
原随云第一个目的地是汉水旁的竟陵郡,雇了一个向导。两日后他进入山区。沿途景色极美,山路掩映於绿树浓阴中,其中一程下临百丈深谷,山下田畴尽收眼底。到高处时更见层峦叠翠,万山起伏。
他白天赶路,顺便‘欣赏’沿途的动人风景,晚上席天幕地,似像与整个天地合二为一,这段时间他的心中出奇的平静,想到了很多,‘无争山庄’、楚留香、金灵芝、蝙蝠岛……最后这些人和事都变得模糊,模糊到好象那只是一段虚假的记忆。
他就好象是回到了童年一般,重新经历了一遍人生。在这样的心境下,他的修为也终于作出了心境上的突破,他似乎隐约间把握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天晚上他催促着向导连夜上路。
越过高山峻岭,穿过溪谷,进入竟陵城东南左的平原,把崇山峻岭逐渐抛往后方。这时前面出现一道横亘无尽的密林,在没有星辉月照的黑夜,份外阴沉诡秘。
原随云轻轻叹了口气,身影如电般向林外掠去。
林外隐见点点火光,还传来撕杀惨烈之声。林外地平远处,是一列耸立的崇山峻岭,在这之间则是地势起伏的陵丘与疏林,此时火光掩映,以数百计的火把布满陵野之上,两帮人马正作生死拚杀。
空虚的瞳孔中寒光闪现,原随云突然间看向战场中心的高台。
高台上是一名被反手绑在台上是个黄衫女子,如云的秀发长垂下来,遮着了大部分脸庞,教人看不清楚她的玉容。但原随云的目光却似穿过了重重幻影,如镜般清澈死寂的瞳孔中映出一个绝代精灵的侧影。
心神俱动,一种奇异的能量在那黄衫女子体内流转不息,他的眼神在空中错过,投向了撕杀的战场。就在原随云盯着那女子的瞬间,那黄衫女子秀眸微睁,如繁星般的清亮眸子中眼中满是疑惑。
喊杀声更是嘈杂,两帮人马正交手拚搏,火炬错落分布,或插地上或绑在树上,愈接近核心的高台,火炬愈密愈多。其中一方人马攻势凌厉,带起的劲风更有惨烈的撕杀之气。
原随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胡人?”只有游牧民族中的战士的刀法才有如此的纯粹的杀气。而另一方自然是中土的高手。胡服武士正在阻止中土武士攻占高台,而且明显占在上风。
中土武士人数过千,比胡服武土多出一半,但胡服武士却是武功较强,成缠战之局。剑气刀光,不时反映火炬的火芒,就像点点闪跳不休的鬼火,份外使人感到战争的鲜明可怖。战场的分布辽阔,虽以高台为主,但四处均有激烈拚斗的人群,此追彼逐,惨烈之极。
难道这足以拿去攻城略地的战力,竟只是为了争夺这黄衫女子么?
原随云身形略起,一瞬间飘过百来丈的战场,来到了高台之上。
矛斧刀戟,声势汹汹的盖头杀来。
原随云只是长袖轻拂,便刀剑俱损,狂猛无匹的劲气将这些武士全部掀飞了出去。
木柱忽然寸寸碎裂。
那黄衣女子骤脱木柱的束缚,往后倒下时,原随云已把她拥入怀中,长袖如流云般射出,再次令十余名奔上高台的武士喷血倒飞,他身形飞起,蝙蝠般滑翔过战场上空,转瞬间没入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