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暴雨持续下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止住的意思,反而还刮起了狂风,将雨水刮得到处乱飞。www.
至此时,凤九渊已经无法在窗前站立了,因为雨水在狂风的推动之下,像决堤的洪水般‘灌’了进来,他一次一次试图站稳,试图挺住,但最终因为力量不足而被掀得坐倒在了地下。有了高度的落差,灌进窗口的雨水像瀑布一样兜头淋了下来,又冰又冷,令他差点窒息。在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这场可怕的暴雨淋死……
但他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并无比愤怒地把胸膛再次堵在了窗口,心下歇斯底里的呐喊道:“来呀,来呀,来把我淋死呀……”兴许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的愤怒,风向在陡然间转了,转向了相反的方向。
看着窗外的水幕,他有一种置身于水底的错觉,不由暗暗想道:“雨就这样一直下下去,会不会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突然,金黄的光芒从雨幕上面投了下来,视线之内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神秘而又神圣的金黄。
凤九渊愕然了,他暗道:“这,难道是有神明降临了吗?是凤凰神么?”几声炸雷令他清醒了过来,不过片刻,令人恐惧的雨势就戛然而止了,炙烈的阳光重新照耀着大地。他这时才明白,刚才看到的金光不是什么神光,而是阳光。
带着几分沉重的失落,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去换衣服,就看到大总管府外面街上的胡杨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由于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但凭着直觉,他知道自己认识那个女人,甚至还非常非常的熟悉。
原本空空落落的心陡然间躁动了起来,他甚至恨不得就从窗口里飞出去,飞到那个女人身边,仔细看看她到底是谁。
衣服也顾不得换,疯也似地拉开了闩上的房门就往外冲。他住在第九层,在第七层的楼梯处差点与思菊撞了个满怀,见他满脸的慌张,思菊惊问道:“房子要塌了么?”凤九渊掀开她,继续跑,跑了几步后又停下来道:“我出去一趟!”看着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背影,思菊喃喃地道:“出去用得着这么急么?”便放下东西跟了去。
第一层的雷顿也被凤九渊吓了一跳,见他没头没脑地往外冲,也跟了上去。落后半步的思菊见他赶了上去,就叫道:“这人想必是疯了,你可得看紧了!”就没有再跟了。
出了大总管府,跑到那颗巨大的胡杨树下,哪里有什么人?
凤九渊怔怔地,眼里说不出的失落,显然是在后悔自己跑得太慢了。
雷顿张望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凤九渊唉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没……”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树干上插着一片树叶。
树叶那么的柔软,怎么才插到坚硬的胡杨木里呢?
凤九渊探出手去,轻轻地摘下了树叶。雷顿也看到了这片奇怪的树叶,但并没有阻止凤九渊。
树叶上印着一个指甲掐出来的图案,一个简单的笑脸。凤九渊看了之后,当即就笑了,道:“是她……”
雷顿问:“是谁?”
“青月!”
“啊……”雷顿没想到杜青月又回来了。可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去见凤九渊呢?她在躲什么?
凤九渊捧着树叶看了良久,道:“我知道的,她是个好女人,她从来都是……”往迈开步子,往前走了去。
雷顿被凤九渊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却又不好问,只得默默地跟着。
奔马城的排水设施非常的完善,尽管罕见的大暴雨持续下了一个半时辰,街上却是一点积水都没有。凤九渊一直往前走着,并不时朝街边的店铺张望,一直走到街道的拐角处,才在一家酒楼外停了下来,因为酒楼外的胡杨树干上也有一片树叶。
树叶上的笑脸较刚才那个更为俏皮。
凤九渊开心地笑了笑,一头钻了进去。雷顿很识趣地没有跟上。
在酒楼第三层的第四个小隔间里,凤九渊找到了正在点菜的杜青月。
凤九渊也记不得与杜青月分别多久了,见她较之以前更为清雅,浑身上下也找看不到一丝的妖媚,便笑着坐了下来,道:“你又何苦玩神秘?便是你不想让她们知道你来找了我,但她们到底都不是简单的女人,一样会知道的!”
杜青月眉目宛转,微哼了一声,道:“你不懂!”
凤九渊呵呵地笑道:“是,是,我不懂。你这是艺成下山了呢,还是因为想我了,回来看看?”
杜青月给他斟了一杯茶道:“一则是因为想你,二则担心你!”
凤九渊喝了口粗茶,道:“担心我?我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倒是你,一去多年,连封信也没有,就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没想到杜青月哼了一声道:“虚伪!”
“虚伪?”凤九渊不服地道:“天地良心,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杜青月道:“你既担心我,可有找过我么?”
凤九渊道:“找?怎么找?”
“你手上不是有凤卫么?放眼凤凰界,可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凤九渊苦笑道:“那你可真真是冤枉我了。你既晓得凤卫的存在,想必也该知道他们是一群听调不听宣的犟货,连杀安炳超这样的事尚且不奉旨,何况是找人了?”
杜青月道:“看来这个安炳超着实让你头疼着呢!”
凤九渊道:“可不?这家伙不单单是我登基以来最大的麻烦,也是凤凰界几千年来出的第一个光明正大地举起了反帜的逆臣贼子。手握雄兵,盘踞中京,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到对付他的法子!”说到这里又笑了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看你气质都变了,想必也是修炼有成?要不,把我也捎带了去,咱们一道双修,如何?”
杜青月道:“就凭你?下辈子也难得生出慧根来。真要是让你天天枯坐着冥想,你岂不得疯了?”
凤九渊道:“只要有你作伴,我就不会疯!”
杜青月见他脸上是脏的,便掏出手绢替他擦,又见衣服是湿的,便让脱下来,挂椅子上先晾着。体会着她的关心,凤九渊心下又甜又暖,便道:“看来这几年的修行是大有收获的,你以前可没这般细心!”
菜上来了,小二问要不要酒,杜青月说不要,凤九渊却说要,杜青月奇道:“你不喝酒,要来做什么?”凤九渊一边打发小二去取最好的酒来,说:“我知道你会喝酒的,就不准我陪你喝一回?”杜青月道:“喝吧,一会儿回去就得挨训了!”
酒上来后,凤九渊先给杜青月斟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满上,道:“来,我敬你!”猛地一口干了,然后又斟了一杯,说:“再敬你!”又一口干了,接着再斟了一杯,道:“还敬你……”依旧一口干了。杜青月看得有些呆了,在他倒第四杯的时候伸手拦住道:“你又不能喝酒,何苦这般糟践自己?不准喝了!”
倒是小小的三杯酒,也足以让凤九渊趴下了。见他脸色开始泛红,杜青月知道酒劲上来了,就嗔道:“我找你来是有事要说,你这一气把自己给灌醉了,又怎么说?”伸过手指,点在凤九渊的眉心,道:“把眼睛闭上……”
凤九渊只感知胃里火辣辣的难受,酒精好似火焰,顺着血脉烧向了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唯一点清凉从杜青月的指间淌下,经由眉心扩散向全身,整个人也好似浸泡在了清凉的溪水里,舒爽得他哼哼地呻吟了起来。在将血液里的酒精化去之后,杜青月在凤九渊的额上弹了一指,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凤九渊痛得叫了起来,道:“干什么?痛啊……”
杜青月道:“醒酒!还能干什么?”
凤九渊揉着眉头,道:“你不是说有事么?说呗!”
杜青月道:“边吃边说吧……”将酒收到了一边去。
凤九渊中午本来就没吃,乍一见到杜青月,心怀大畅,胃口自然也开了,很是一番狼吞虎咽。杜青月先是问了南馨和小馨和情况,又问他有何打算,凤九渊道:“打算?眼下的打算就是先在这里呆着,呆到局势渐渐明朗之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杜青月道:“我来便是要告诉你,赶紧行动,不能再拖了,再拖可能有变!”
凤九渊一听这话,当即打了个激灵,放下筷子,咽掉嘴里的东西,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理藩院有人投靠了安炳超,正在帮助他破解重炮!”
凤九渊一抹嘴巴,骂道:“狗曰的,果然……”然后站了起来道:“好在我有先前之明,将重炮的设计布局给改了一下,要不然就已经被他给掌握了。这条消息很重要,非常重要……还有么?”
杜青月道:“没了!”
“没了?”
“……”
“看来,你的手段比凤卫都高明!”凤九渊见杜青月不悦地看着自己,忙道:“这事他们可都还没有弄清楚呢。”
杜青月道:“他们是忙得顾不上去调查这些。而我却清楚只有重炮才是克制你那些战舰的无上利器,所以就替你上了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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