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草山。
邱德标亲自率领二连的士兵从背后包抄真纪由嘉的部队,因为日军主力全部派去攻击草山,留在后方的仅有一个排的预备队,而且还要护卫松坂沙田的炮兵中队,根本腾不出手来对邱德标所率的红标军进行反击,只能守在小小的山冈上,力图击退红标军。
“啪啪啪啪!”红标军没有冲锋不能打枪的禁忌,他们穿过山冈下面的小树木时,看到山冈上面打来的枪弹,便也不甘示弱,停下来靠在树后对山冈上面晃动的人影进行射击,一时之间迷蒙的雨夜里,半空中不断有子弹相互穿梭,十分的激烈。
“草,东洋鬼有大炮啊!”一个红标军见山冈上面猛地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然后便可以看到远处草山上升腾而起一朵炙烈的火焰,便不由大叫起来,“连长,我们怎么办?”
“这还他妈的要问,还能怎么办?冲上去,干死这帮狗日的东洋鬼就是!”旁边一个红标军抬起脚踹了那人一脚,骂道,“连长要听到你问这么傻蛋问题,非用鞭子抽你不可!”
“冲啊,不要停下来,一口作气冲到冈顶,杀光东洋鬼!”邱德标见有些士兵停下来射击,队形变得有些凌乱,便大声吼道,“大家都保持散兵线,相互间隔不要拉大,也不要过于接近!”
借着小树木掩护,山冈上的日军并不容易打到红标军,但开始爬坡的时候,日军的枪声便开始密集起来,幸好有雨雾遮去形迹,影响了日军的视线,否则二连的伤亡还要更大一些。
“杀啊!杀光狗日的东洋鬼!”随着红标军一浪接一浪的喊杀声响彻整个小山冈周围,山坡上开始晃动着无数的人头,而日军的射击也变得疯狂起来,士兵们撕心裂肺的怪叫声,激烈密集的枪击声,以及山冈上大炮轰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变成一曲极为混乱的战场交响乐。
一个红标军爬坡时被山冈上面射来的子弹击中额头,大叫一声,捂着头部便趴在地上不再动弹,后面的红标军则继续从他的身上爬过,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冈上爬去,直到自己也被日军的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之中。
越接近山冈顶部,枪声越激烈,红标军们顶着巨大的伤亡,终于登上了山包上,一个红标军刚爬上来,便被两名日军用刺刀给挑下山坡,不过他翻下山时,猛地抽出工兵铲,将其中一名日军的手掌给砍断。
“啪!”一个红标军见一名日军端着村田步枪刺刀就要冲下山坡来刺他,便抢先举枪瞄准对方身影射击,因为距离过近,这一枪不偏不倚打中了对方的面门,日军“哎呀”一声便整个人从山冈顶上栽倒下来,咕嘟咕嘟滚成一团肉球,将那红标军给拌翻在地,直摔得鼻青脸肿。
“草,要是有手榴弹就好了!”一个红标军即将爬上山冈顶上时,见前面一名同伴被日军乱枪打死,尸体翻了下来,差点儿就要砸到自己,他不由骂道,“这狗日的东洋鬼真他妈的畜生,让老子爬上去,就通通杀光你们!”
“啪!”一声枪响,那红标军还以为子弹是来自山冈顶上的日军向自己射击,急忙抱住脑袋身体歪到一边,但没想到那举着枪准备向他射击的日军身体摇晃一下,反而从上面栽了下来,直接就扑到他的身上,倒把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的在干什么?还不赶快冲上去?想让大家一起死啊?”后面的红标军见前面的人没有往上爬,忍不住用枪托顶了一下他的后腿跟,大骂道,“我草,你还有口气就不要像个死人一样,他妈的就差几米,还不快爬上去啊?”
“吵死了,吵死了!”那红标军被骂得一肚子火,将压在身上的日军尸体掀翻到一边去,忿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吼一声,便端着毛瑟步枪刺刀爬上山冈,将日军刺来的刺刀挑开,然后闪电般一个挺刺,便将对方刺倒在地,不过他还来不及拔出刺刀,胸口便被两把村田步枪刺刀给穿透,痛得他浑身颤抖,嘴里喷着血,然后拔出背后的工兵铲,想劈开面前一名日军的脸,但对方极有经验,抬起脚踹到他的小腹,顺便拔出刺刀,而那红标军惨叫一声,失去重心,整个人都摔趴在地上,另外一名日军则趁机补上一刀,活生生地将他钉死在地上。
后面的红标军趁着前面的人杀出一条血路,也跟着加紧翻上山冈,枪膛里早压上一枚子弹,一见前面的同伴被刺倒在地,便举起步枪朝那正在行凶的日军身上打去,只听“啪”地一声,那日军刚想从尸体上拔出刺刀,便被一枪打翻在地,痛得发出惨嘶声。
另一个日军见状,急忙挺枪冲上来刺杀,那红标军一时避不过去,便侧了一下身,“噗哧”一声,胳膊便被刺穿,不由痛入心肺,不过却也因此抢占先机,猛地抽出工兵铲,狠狠地朝对方脸上劈去。
本来前一个红标军劈出的工兵铲让这日军躲开,但后面这个红标军拼着臂膀被穿透刺刀,也要用工兵铲将他脸劈开,果然一招得手,整张脸都被劈开,鲜血哗地便从伤口处淌了下来,眼睛、鼻子和嘴巴全部被劈烂,留一道长长的血红色蜈蚣一般的伤口,然后便捧着脸发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倒在血泊之中。
“我草你妈狗东洋!”一个红标军与日军翻滚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他见到两人已经翻到山顶边缘,自己处于劣势被死死地压在身下,竟翻不过身来,不由一咬牙,凶狠地瞪着那日军,大声道,“大家同归于尽好了!二十年老子他妈的又是一条好汉!”说着,身体用力一扭,死死抱着那日军一起从山顶上翻了下去,黑暗中传来两声凄长的惨叫声,一直传到坡的最下面,才没有了声息。
“真纪中佐,快走吧,红标军已经杀上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一个日军军官见越来越多的红标军冲上山冈,与己方展开残酷而血腥的肉搏,不由有些着急,匆匆地赶到真纪由嘉的面前,道,“属下定当全力以赴,确保中佐安全撤离!”他的话还未说完,刀光一闪,他便圆瞪着布满血液的眼睛,歪歪扭扭地倒下。
真纪由嘉取出雪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指挥刀沾上的还带着热气的血液,看也不看脚下那扑倒在地的尸体,冷冷对周围的士兵们道:“谁再敢说撤退,这便是下场!”
围在四周的日军见此情景,无不心生寒气,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长官,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仿佛说错了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一般。
“先把大炮夺下来!”邱德标见二连士兵已经冲上山冈,便大声吼叫起来,道,“不要让狗日的东洋鬼再继续打炮轰击我们草山阵地!”他的话音刚落,在他的前面二十米处便轰地一声炸出一个焦坑,原来那是来自草山山头的炮兵阵地打的炮弹,一连的士兵可不知道此刻二连已经攻上山冈,正与日军炮兵中队及预备队厮杀成一团,炮弹依然不停地打下来,只是幸好准头差了些,十枚炮弹只有两枚可能砸到山上,但即便如此,也给二连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那枚炮弹炸开之后,菜刀一般锋利的弹片四处飞射,一下子便斩中两名红标军和三名日军炮手的身体,其中两名日军炮手当场死亡,而一名红标军被纷飞的弹片切断一只脚,倒在地上痛得大声嚎叫。
二连的士兵听到连长邱德标的命令,便开始集中对日军仅存的那两门大炮进行冲击,守在大炮边的日军护卫队组成人墙,见有人冲近,举枪便打,两名红标军才刚刚冲上几步,便被乱枪打翻在地,甚至连后面正在与红标军拼刺刀的一名日军也被波及,身上被打出几个血洞,哇哇大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草,你们会打枪,我们他妈的就不懂打枪?”一个红标军见同伴们纷纷倒下,不由又气又急,也举起枪朝那大炮前面的人墙打去,“啪”地一声,便有日军发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上,他不由高兴得大笑起来,再给枪膛上子弹,又射了一发子弹,再次打在人墙上,又一名日军倒下,等他准备打第三发子弹的时候,对面日军已经发现他的位置,第一排的日军已经举起枪朝他射来。
只听“啪啪啪啪”连续响了六、七声的枪声,那红标军脸上、身上,腿上立刻被子弹打出好几个血洞,他“哎呀”一声便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但也就是趁着日军们换弹的时候,雨雾之中几乎是同时冲出五名红标军,发着如雷的吼叫声,像狂暴的雄狮一般端着刺刀便扑到日军组成的人墙之中,几乎是一刀一个将面前的日军刺倒在地上。
日军终于顶不住这波澜一般的刺刀冲击,前面的人被刺倒,后面的人上前,也跟着刺倒,再后面的人还想上前,见周围的同伴都在纷纷往后撤,也没了斗志,跟着往后撤,最后演变成往后奔逃。
真纪由嘉见士兵们潮水一般退了下来,不由大怒,连续用指挥刀砍几个士兵,但仍然阻止不了部下们的溃逃,最后连他自己也被手下护兵们硬撑上座骑,灰溜溜地从山冈另一条下山的路逃走。
终于经过一番刺刀血战之后,二连的士兵用自己顽强勇猛的战斗作风彻底打败了日军,并将松坂沙田遗留下来的4门大炮全部缴获在手,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击毙第一联队第二大队长真纪由嘉,让他带着败兵趁着黑夜雨雾从小道溜走。
为了让草山上的敌我双方都能知道这里的战况,邱德标命令所有红标军都使出吃奶的劲向山上还在僵持拼搏的一连大声欢呼胜利:“狗日的东洋鬼被我们二连打败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就像声势巨大的海涛一般,一**地从山冈上传递出去,充满整个草山上下,山顶上正在拼杀成一团的一连听到这欢呼声,精神不由大振,也跟着高喊“万岁”的口号加入这欢呼的海洋声浪之中。
正在山顶上拼杀的日军见自己后方不仅连炮兵阵地都失守,而且连真纪由嘉大队长本队人马也被打败,落荒而逃,把他们这些在前线拼死拼活的炮灰抛弃不顾,不由全都慌了手脚,越打越没有底气,看着周围的逃兵越来越多,许多人干脆连手上的枪械都不要,空着手便跳下山坡,像皮球一样翻滚着下山,没命地往黑暗处奔逃。
本来还打成胶作状态,并且局面渐渐向日军有利方面倾斜,但后方阵地的失守,令前线的日军军心受挫,斗志全无,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只恨爹妈没有再多生两条腿可以跑得快一些,而跑不动的日军,爬着也要从山头上逃命而去。
整个场面一片大乱,到处是日军的惨叫声与哭喊声,尽管他们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但兵败如山倒所引起的恐慌情绪却让这种优势变成了不值一提,被一连士兵像撵兔子一般到处追赶刺杀,整个山头以及山坡上留满了密密麻麻日军的尸体,那景象就像地狱一般恐怖。
“胜利了,我们终于胜利了!”林汤兴将最后一名日军的首级给活生生地割下来,高举过头顶,狂热而兴奋地发出咆哮声,“我们一连是双大功连,我们一连是不可战胜!”
“首领万岁!红标军万岁!”草山上所有的红标军,包括山冈上的二连士兵,也一同发出犹如浪涛一般激烈高昂的欢呼声,那声音就像火山的熔岩一般,充满狂热与炙烈,呼啸着直冲云宵,震得整个天地都仿佛在嗡嗡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