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败从未这样认真过,一改平日泼皮模样,大吼到:“什么天谴不天谴,什么人伦不人伦,我莫永败敢作敢当,天打雷劈也是无妨!你就说吧,肯不肯成全了我?”
一衡注意到,婵姬的手握的很紧———
“婵姬”,一衡轻声唤到。
婵姬娇躯一震,缓缓回过身来。
“虽然你称我为主,但我没有权力左右你的选择,现在我认真问你,这件事情,你愿意吗?”一衡切切的问。
婵姬紧咬下唇,复杂的神情闪烁不定,过了许久,才叹道:“全凭主人定夺!”
“唉……”一衡从没感觉到如此为难。
“即是这样,我又能怎么做呢?婵姬,那我命你从今日起,追随莫永败左右,保护他的安全,但我仍是你主,绝不许你做任何出格之事,若他消损半根毫毛,我誓杀你!”
婵姬苦笑道:“谨尊我主之命,妖人本属两界,就似神鬼般天地殊途,永无交点,主人又何须多言,浪费一番唇舌,嘱托我不做出格之事呢?唉……”说完,化作烟尘,没了踪影。
永败刚想说些什么,一衡却沉声道:“败哥,三日之后我就要回到百慈道尊身边,现在天色已晚,我看事不宜迟,这‘大自在丹’还是尽早取用,别再耽搁了。”
永败点了点头,就要朝丹井走去。
“莫急!”是龟灵的声音,“这丹井除我等之外,没人能够打开,请二位退后。”
见一衡与永败走的远了,龟灵徐徐走向丹井,示意众兽可以开始。
妖蛇三索“嗖”的一声窜起,以其尾系于石盘,另一端则系在龟灵身上,妖鼠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截卷轴,立在井边,口中振振有词:“伏于昔,止于尘,断于心,废于命……”
只见一团青雾自石井中喷薄而出,积于井中万截有余的灵气像泉水一般倾泄开来,众人众兽知是好处,便大口呼吸,只觉神清气爽,心肺通透,受用无比。
而这只是大自在丹散发出的一点点味道罢了。
龟灵持步上前,以三索为绳传递着惊人的巨力,三索也紧绷身体,用上古妖术锁住筋肉,颤抖吃受着巨大的力量,但即使是这样,它也好似随时就要被撕成两截,让人看的胆颤心惊。
终于,二兽缓缓拉开了石盘,———
井内光华大作,映的室内有如白昼,睁不开眼。
待雾气散去,一衡与永败用手遮着光亮,好奇的走到井前。
那“大自在丹”静静的躺在井中,发出刺眼的光芒,定睛再看,原来大自在丹并非丹药,状似圆玉,晶莹剔透,玉中隐隐有画像浮动,却又看不真切。
两人惊叹造物之奇,却不知道这玉能不能食用,询问的眼神不约而同的看向龟灵。
龟灵长舒了口气,慢道:“这‘大自在丹’相传还有一个别名,叫‘人魂精魄’,乾坤,两仪、十方、二十八宿星阵俱在其中,衍生万物的五行所需更是样样皆有,实在是夺天地造化之工!主人快快服用吧!”
一衡知是至宝,赶忙将四颗大自在丹捧在手中,永败的脸上也写满了期待。
“败哥,你我一人两颗,吃了它吧!”
“不不”永败连连摆手,“我又没有要事在身,慢慢修炼就好,况且这东西我感觉不像能吃的样子,明明就是玉嘛,怎么会叫丹?这样,你快吃吧,一会儿你吃完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好给你收尸。”永败嘿嘿笑到。
“败哥说笑,你不是说先祖敖淼曾用过三颗吗?怎的就不能吃了?”一衡知道他是在让着自己。
“哎呀,别婆婆妈妈的好不好?快点吃吧,我眼睛都快被它晃瞎了!”
一衡见他不从,只好作罢,此时他的脑中浮都是娘亲的影子,于是心一横,张嘴便将大自在丹吞了下去。
耀眼的光芒顺腹而下,映得一衡通体透明,经脉、骨骼、脏器被照的一清二楚,甚至血液流动的方向也清晰可辨,丹药自“魄户”穴下降渐缓,路经“神堂、心俞、阳纲、关元”几大要穴,所过之处经脉脏器渐渐被一层紫气包裹,转眼间完成重塑,新生一般活力无穷。
一衡只觉胸腹间似有一条通路被层层打开,气息顺畅,内息翻涌。
待丹药沉至丹田时,瞬间停滞,发散出道道精光,直冲灵台,于灵台处爆炸开来————
神州浩土,天元地势,万千生灵,鸟兽之息,花草生长,万事万物朦胧间一并袭来,似乎自开天之初的每一件事物都已经变成回忆,穿流在时空的缝隙中,你来我往,生生不息。又似蛛网,纠缠不清,混沌中尽是澄明,澄明中又尽是虚幻,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又那般朗朗,再欲探其究竟,已如水中之月,空有其影,不得要领了。
整整一个时辰,一衡才醒转过来,他并不知,“人魂精魄”之中,暗含天地万物造势原理,博大精妙也如天地般大小,他少不更事,没有经历又怎会明白其中究竟,就像一个婴儿出生时就看遍了世间百态,却不能明其道理,只是琐碎图像,不知前因后果,受限于经历。只有长大成人,才会显现出与常人不同的博学见识,因为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目睹过了……
此时在他脑中,迟迟徘徊不去的就是娘亲,他又像当初在观心石中所见一般,看到了娘亲的身影化为一道白狐,远远去了,不同的是,这次他隐约见到了结果,偏又朦朦胧胧,冥冥中似乎有着定数,而隋心、司马雯静、莫永败好像也在他生命的旅程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还有所有认识的每一个人,环环相扣,事事接连,可怎么也说不清楚……
一衡就这样瞪着眼睛,神游在精妙的世界里,直到永败等的不耐烦了,轻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败哥,我明白了。”一衡轻声道。
永败见他清醒,却又说些胡话,试探着问道:“明白?什么明白?你明白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