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自保之力
“最坏的发展，最可怕的后果！”铮铮的警语，贝格的定论。
婻娅却是愣在一旁，摩多悲惨的下场，她自是恨透那少年，怎也没想到，二叔竟会说他竟有可能是自己的七弟... ...已死的七弟？废物的七弟？荒谬的推测，她绝不会相信！
她猛摇着头：“七弟已死好几年了，这根本不可能啊，二叔怎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
贝格表情凝重：“只是灵光一闪的奇想，我亦不想真是这样的结果... ...当年爱达镇惨案，全镇两千余人一夜之间被屠尽，如此血腥的手段，高效的行动，必是某大势力军队所为，在这样情况下，当年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又如何能够逃出生天？以及其后又要如何生存？机率只在百分之一以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现在所要确定的，不过是将这最后一丝可能给抹杀，确保它绝不会发生罢了！”
婻娅不解，奇怪问道：“二叔为何这么说了？虽然我绝不认为他会是七弟，但若是，彼此之间都是血脉亲族，又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因为摩多三哥和阿里布四哥的事，虽互有仇怨没错，但有亲人这层关系在，应该也能化解仇怨才是啊。”
摇了摇头，贝格叹了口气：“妳不明白的... ...若他真是那个弃子，则更有理由仇视我们家族，我真希望他真的是死在当年的惨案里，也绝不愿他还活着。”
婻娅愣愣听着，如此绝决的言论，竟出自最为重视家族血脉的二叔之口，她心里是万分不明白，可见贝格此时是罕见的慎重之情，双目血丝满布，正自低头深思，虽是疑问重重，却是不敢开口再问。
和斯达特一族之间的关系，身为蓝维尔家族首席大长老的贝格，自然是比谁都要清楚，一段无爱的婚姻，一场利益的结合，这类事，在各大家族间是屡见不鲜，差别只在于，他们家族背弃所有婚前的承诺，以姻亲之名，行压榨之实。
提供有限的矿产来源，大幅打压兵器的价格，以帝国第一世家的权势，逼迫日落西山的小贵族世家，及其后，斯达特家族的小妾病亡，唯一留存的男童，却被他们贱踏成弃子，当年的亲家普修斯等人，对他们是敢怒而不敢言，索回第七子的抚养权后，自此两家绝断，仅剩生意上的往来，无恩仅余怨。
贝格简直不敢想像，若当年的那个弃子还在，且其拥有足以对抗家族的实力后，他究竟会如何来“报答”他们蓝维尔家族曾给他的“恩惠”？
想到这里，贝格身躯微微一颤，冷汗又涔涔而落了。
婻娅看着贝格反常的神态，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印象中，从未见过二叔有过如此忐忑不安的反应，“二叔真是想过头了，爷爷已彻查过那该死小子的身份来历，虽真实身份仍未证实，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也绝不可能是七弟，还有，当年的他，可是个无法修习斗气的废物啊！”
“家族里的废物去到爱达镇的娘家就变天才？简直是天大笑话！毫无根据的事，二叔一向精明，怎会往这个完全不可能的方向去想呢？太奇怪了！ ”
夜凉如水的夜，贝格却是不住滴淌着汗水，婻娅将手巾递过去，心里如是想道。
当夜，一道急如星火的命令，传递到镇守爱达镇外围的家族军队，紧急的命令，莫名其妙的命令，掘开尘封数年之久的千人冢，当年枉死的冤魂，再不得安息。
同一时间，奇武皇宫。
“上将军，你可以给本王解释，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吗？”平淡的语气，却有掩饰不住的怒意，对于帝**方第一把交椅，不败的传奇将军，奥尔巴大帝从未如此责问，这次他真的怒了。
伯纳顿躬身，行了个标准的礼，淡然说道：“陛下，您说的，应该就是早前，那个获得大会最终优胜少年遭到袭杀的事件吧，这事我也是刚才得知，和我蓝维尔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
“笑话！”奥尔巴仍未说话，一名老者就先走前一步，大声怒斥。
深夜皇宫诏见，有资格到场的，必定都是帝国重臣无疑。
此刻在场的，除了奥尔巴帝王和杰米达之外，包括伯纳顿在内，凯米提，马丁和萨摩家族，三大世家族长也全在场，现在出来说话的，正是一直以来，和蓝维尔家族势如水火，斗得火热朝天的凯米提家族族长──瓦格尔。
面对自己家族最大的竞争对手，瓦格尔当然不会放过这次能够落井下石的良机，他嘲讽道：“有能力出动全员皆为六星实力的死士军团，且又和那少年有涉及生死的仇隙，现在整座奇武城中，唯有你蓝维尔一家而已，你竟还敢在陛下面前说诓，这可是足以诛灭全族的欺君大罪啊！”
对于政治权位上的大敌，所有客套全是多余，只要逮着漏洞，猛往死里打就是，瓦格尔自然深谙此理，这番话亦狠辣到了极处。
伯纳顿正眼也没瞧瓦格尔一眼，只用眼角瞟着他，阴笑道：“一句老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会叫，没胆的，吠得才越大声，真有本事，你就提出证据来，让那少年来指认也行，不然，就乖乖闭上你的狗嘴，同样都是狗，当只有城府的狗，也更能赢得本将对你多一分的尊重。”
“你... ...简直强词夺理！”
“好了！”奥尔巴帝王挥手，打断两个帝国头号重臣的针锋相对，这两人，火药味十足的谈话，几乎每次上朝都会发生，他示意瓦格尔封口，转头看着伯纳顿，沉声问道：“上将军，本王不想听虚话，这就是你的解释吗？”
点了点头，伯纳顿严肃地道：“陛下，这件事发生前，本将确是一无所知，这是实话，只是... ...”
“只是什么？”
“只是我家族的直系子孙里，出现一个偷盗军令虎符的败类，本将已把他关押起来，现时正逢帝国创国庆典之前，不宜见血，只等庆典过后，我将会以家法族规，亲自处决这个族中祸害，绝不宽待！”
绝然一番话，尽显上将本色，包括瓦尔格在内，所有人闻言尽阶一愣！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强大死士军团的存在，在场众人皆知必是出自蓝维尔家族，也亦知，绝不会是由伯纳顿亲自下令操刀，若真要置那少年于死地，以上将军的能耐，绝不可能会是如今部队尽灭，而少年死里逃生之局。
上将军的意思很简单，这事和他无关，却是家族中某一子弟恣意妄为所造成，他将亲手处决他，以这个直系子弟的死，来让这件事落幕。
伯纳顿既已表态，也已经委婉的承认，瓦尔格也无法再说什么，转头望着王座上的奥尔巴帝王，等候他的裁决。
沉吟了良久，奥尔巴开口：“上将军，你是国之重臣，帝**方的顶梁柱，只要那少年和米诺院长不追究，本王亦想大事化小，不降罪于你蓝维尔家族，只不过，有一件事不得不先处理...
“军队袭杀这届魔斗大会最终优胜者这事闹得太大，不仅是举国皆知，就连其他帝国来使也等看着后续处理，已经大大损害我奇武帝国威信，这事，必须有人出来担付责任才行...
“听闻莱茵学院以提达副院长为首的众教师证言，那是一只全员皆为六星领域的死士部队，虽已全灭，但以上将军一直以来的领军作风，绝不会单单组建仅有一百多人的军团吧？”
伯纳顿脸色铁青，已经猜到奥尔巴的意图了：“禀陛下，整只暗影死士军团一共二百五十余人，除开已经灭亡的一百人之外，现今确还有给一百五十余人的规模。”
“很好！那么，就把剩余的死士全交出来，安上越境而来的不知名军团身份，冠以暗杀帝国重要成员的罪名，全部择期公开处决，能平息民众的恐慌，也能再张我帝国的威信，让这个事件完美落幕吧！”
这道命令，让以瓦尔格为首的三大世家族长全露出了狂喜之情，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当他们得知蓝维尔家族竟潜藏着一只全员六阶，且不惜以自爆手段来灭敌的死士军队时，皆是惴惴不安。
这样一只暗杀集团，总战力已抵七星领域，足有灭杀三大家族长老团的实力，若不是这次因为那名少年让这只有着骇人战力的死士集团曝光，哪天伯纳顿若用来对付他们家族，大部份皆为六星实力的长老团又如何能挡，覆灭不过只在旦夕之间。
瓦尔格笑眯了双眼，奥尔巴大帝这道命令还真是即时雨，让他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再不用为接下来如何防犯而头痛，幸灾乐祸的对伯纳顿笑了笑。
他不知道，在洁西卡尚在时，伯纳顿早就安排好要以这只暗影军团屠灭他们凯米提家族，却因能发挥这只部队最大战力的洁西卡突然失踪，而不得不打消这份计划的进行，瓦尔格若能知晓其中缘由，自身家族差点遭逢这个大劫，恐怕这时绝不会笑得如此快意了。
奥尔巴的用意也是明摆着，那只死士部队是无法拿来和他王族禁卫军对抗，但却会对其余三大家族造成巨大威胁，这并不符合王室的利益，唯有四大家族势力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帝国王室才能安然位处在超然的地位上。
所以，他绝不容许，那只具有破坏势力平衡的死士部队存在，刚好借此良机，完全将这个不安定因素给铲除。
帝王亲口下了王令，亦是有理有据，一件蠢事，让他家族数十年秘密培养的强大战力全数尽墨，伯纳顿内心纠痛不已，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也只能黯然接受。
会议结束，待所有重臣离去，杰米达笑道：“立国庆典之前，奇武都城之内，竟还会发生这件前所未有的袭杀事件，不过，就以结果来看，也应该不算是坏事了。”
点了点头，奥尔巴说道：“嗯，若非发生了这件事，就连本王也不知蓝维尔家族竟还潜藏着那只死士军团，总数竟达到了两百五十余人，已经足以诛灭任一世家的长老团了，以伯纳顿的铁血作风，早晚都会用来对付自己的政敌，现在能提前将之全数扫除，确是大大的好事。”
沉默了片刻，杰米达又道：“陛下，我相信这事伯纳顿是不知情的，因为若由他来布局的话，是绝不会在这样错误的时机，错误的地点，针对不该动到的人，干下这样无功而返的大蠢事，只是，这场目无王法的暗杀行动，确是由蓝维尔家族所引起，单单只要他们交出剩余死士的惩罚，会不会太轻了点，并不足以张显王室的威信啊。”
“有什么办法？”奥尔巴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四大家族全是创国功臣之后，他们存在的年代，就等同我奇武帝国立国至今的历史，除非是犯了判国谋逆的大罪，不然对他们的处置也都只能尽量轻处，这是第一代先王的遗命...
“除此之外，四大族背后都有强力靠山，尤以蓝维尔家族为最，你难道忘了，蓝维尔家族的初始之地辛德里斯了吗？”
杰米达闻言征愣，旋即凝重地道：“那个地方已禁封数百年，任何人都不许进入，听说就连伯纳顿也被喝令不准靠近，他们该不会... ...”
“难说啊... ...”奥尔巴摆了摆手，再不愿谈及这个话题，直接说道：“总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伯纳顿将军已应诺明晨即把所有死士交出，如今人心浮动，贝蒙特和磐石公国皆在看我们帝国的笑话，此事必须尽快进行，明日正午，中央广场，立即处决那群死士吧！”
顿了顿，奥尔巴接着道：“除此之外，以提达为首的莱茵学院众教师们，因义助那少年击杀那群死士有功，并没有让最坏的状况发生，一共七人，每人皆赠万枚金币以兹表扬，就把这命令发下去吧。”
奥尔巴大帝发下连串命令，让一旁的书记官写成诏令，此时已是深夜，他正待离去，却见杰米达低头沉思不语，奥尔巴好奇问道：“怎么了，本王这两道命令有任何不妥之处吗？”
整个奇武帝国之中，奥尔巴帝王最信任的人，并不是足下的王子公主，亦不是四大家族族长，而是这个既有强横实力，又有足够的智谋的法圣杰米达，他既无对权位的野心，亦无想要封地封爵的执念，完美的臣子，奥尔巴绝对相信他，更甚于相信自己。
摇了摇头，杰米达思索地道：“虽说提达等人的证词，那少年是在他们帮助下才得以击杀百多人的死士军团，但是... ...我曾到过现场查探过，所有死士的死法皆一个样，体无完肤，浆血肉泥，就像是被大型绞肉机给碾过一般...
“包括提达在内，共有六名教师是专修魔法的教师，仅有一名是七星武爵，他们若要打败那一百多名死士当然不是难事，但是，绝不可能有办法造成那样有如血腥屠宰场的残酷景况！”
“你的意思是... ...？”
“我怀疑... ...，不，我几乎能肯定，百多人的死士军团，并非是由提达等莱茵教师们击败，而是由那少年凭一人之力全体忏杀的！”
奥尔巴闻言大讶：“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根本不可能！全员六星领域，再加上不顾己命的自爆攻势，就算是七星强者也只能落荒而逃，他仅只是六星高阶实力而已，又怎能灭杀全体死士军团？”
点了点头，杰米达并不反驳，只轻声地道：“合理的判断，也正因为这样，才更显他的可怕... ...我全想错了，魔斗决赛，摩多之战，六星越阶强战七星，不败反胜，绝无仅有，可谓奇迹，但仍未把他的真正底限给逼出啊！”
杰米达喃喃地说，语音似幻蒙胧，只因连他也无法肯定，极轻的低语，奥尔巴并没听见。
隔天正午时分，奇武城中央广场，一百五十余名死士被公开处决，魔法镜像的传播，举国皆在观看，一日一夜，已尽逮全数剩余凶手，奇武帝国威信不减反增，几乎各大世家重臣全数出席现场，唯蓝维尔家族却是一人不到，这番景象，在有心人眼里，并不难看出端倪，但无论如何，这个惊动全国的突发事件，已正式划下了完美的句点。
四天之后，奇武城郊一处极为隐密的断崖峭壁之内，坐落时仪之阵中央的少年缓缓张开眼，眸中流转的紫焰仿若实质，犹如漆黑夜色下，术自腾烧的一股深紫妖炎，妖异而又夺目，张眼霎那，一道道澎湃的威压气势，如水涟漪般阵阵冲荡而出，百米之内的石壁里，狂风忽尔大作，斗之气旋正自缠卷升腾。
“难以置信，仅只四天，三系魔武，全数晋入六星顶峰之境，大陆万年历史，唯你一人而已！”门罗赞叹，字字句句，全是由心，这个小弟，次次让他惊艳，进境已完全超脱他掌控之外。
“四天吗... ...于我原先的预期，还多出整整一天的时间。”易云站起，红光一闪，手中已紧握一把火红魔兵，他蓦地向前疾劈，一道红中掺紫的巨大剑芒脱剑而出，两成红，八成紫，强大的威压，凛冽的威势，甫一轰斩石壁之上，即全给护卫魔阵给吸收，冲势未消，震得整座石室随之微微晃动，无数碎石烟尘洒落而下。
门罗不解易云突如奇来的莫名举动，只听他似是自言自语，望着手中剑，轻声喃喃道：“六星顶峰之境，七星领域之威，不详预感仍在，可此时此刻，我不再忐忑，终于有了最基本的自保之力了。”
自保之力？
封爵仪式之前，龙蛇杂处之地，谁暗谁明，局势诡谲不清，少年的感觉告诉他，七星实力，仅能自保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