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炮声隆隆。战鼓咚咚,军号长鸣。
土耳其守军的最高指挥官图拉罕帕夏,穿着一身银亮的铠甲,脸色肃然地站在阿德里安堡的城墙上。
在得知东罗马帝国发兵来犯的时候,刚刚镇压了城内叛乱,扶持巴耶济德王子登上苏丹宝座的图拉罕帕夏,赶紧召集众将商议应对之策。鉴于手头仅有两三千人,而且西北方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很可能会拥戴穆斯塔法王子打回来,实在是不敢轻易损耗兵力。图拉罕帕夏只得采取了最保守的死守策略,一边尽量组织郊外乡下的土耳其人进城避难,一边抓紧时间抢修城防,做好守城的准备工作,希望能够在守住首都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存有生力量,以备迎战即将抵达的阿尔巴尼亚军团。
然而,让阿德里安堡守军上上下下都大吃一惊的是,才到了当天的傍晚时分,疏散撤退、坚壁清野的工作还远远没有完成,数以千计的敌人就已经抵达了阿德里安堡附近,在马里查河沿岸扎下营寨,生起漫山遍野的篝火,于夜色中将这片原野映得一片通红。而到了第二天,敌人的数量已经暴涨到了数万之多!
更让图拉罕帕夏感到头疼的是,虽然这些基督徒不过一帮类似于流民的乌合之众,但是得益于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慷慨馈赠”,他们在军械装备方面却丝毫不亚于土耳其正规军,除了缺少战马之外,各种长枪、标枪、刀剑、弓弩、铠甲和火器全都应有尽有——事实上这原本就是给土耳其精锐部队配发的装备,连新月符号都没来得及抹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直接穿着土耳其新军(耶尼切里)的红色军服上阵——总之就是不能把他们跟寻常那些身穿破衣烂衫、手持木棒草叉的造反农奴相提并论。
最让城中土耳其人感到愤怒和沮丧的是,就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赫然戳着一排醒目的木柱,上面悬挂着穆罕默德二世的头颅、皇袍、冠冕和各种仪仗器具……仿佛是在嘲笑着土耳其人的不自量力。
——在东罗马军队刚刚把这排“耻辱柱”竖立起来的时候,暴跳如雷的图拉罕帕夏曾经打开城门,派出一小队骑兵出城突击。试图夺回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遗骸。但他们却莫名其妙地被打了埋伏,在半路上接二连三地落马倒下,一个都没能逃回来……于是,剩下的土耳其守军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出城了。
此时。在铅灰色的云层下。举着双头鹰军旗的东罗马帝国军队,正如同蚂蚁般紧张地在攻城阵地上忙碌着,乱哄哄地来回奔跑……紧接着,又一声轰天巨响。震得城墙上所有的土耳其人都脚下一晃。
——这是君士坦丁皇帝在下令从城外高地上放炮,不断地轰击着古老的阿德里安堡城墙。
事实上,由于此次出征的路途遥远,又缺乏拉车的牲口,为了赶时间。东罗马军队原本并没有携带笨重的臼炮。但当君士坦丁皇帝来到城外的时候,却十分欣喜地发现,土耳其人在首都郊外的靶场上,居然还丢着几门新铸的攻城臼炮,并且由于连续几天的混乱和自相残杀,根本没人顾得上将它们拖走或破坏。
于是,原本被用来轰击基督徒的炮弹,如今却如成片流星般划过天际,狠狠砸到了穆斯林的头上……
接下来。在又一轮火炮轰鸣,将城墙凿开若干个缺口之后,伴随着嘹亮的军号、战鼓的轰鸣和乱哄哄的喧嚣声潮,一片片密密麻麻、色彩斑斓的蠕动人潮,扛着仓促赶制的粗糙云梯、撞木。举着弓弩刀剑各式武器,又一次奔跑出城外那片乱糟糟的营寨,如海啸般冲向阿德里安堡的护城河,其声势之浩大。简直能让人产生起一种大地都在摇晃的错觉,也让城墙上的土耳其守军不由得骇然变色。
但是。这貌似声势浩大的人潮,其实根本没冲到阿德里安堡的墙根前,只是在宽阔的护城河旁边作势呐喊了一番,就慢慢地平静下来,逐渐从涨潮转化为退潮,再一次溜溜达达地原路返回了。
看到对方又一次虎头蛇尾地结束了攻势,城墙上的图拉罕帕夏先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低头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的胸腔里象是塞满了一团团的棉花,憋屈得简直连气都透不过来。
——每一次攻城都是在装模作样……这些基督徒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大人,您看是不是再试着出城反击一次?敌人虽然装备不错,但毕竟是一帮不懂打仗的暴民。”
一位土耳其将领看着基督徒乱糟糟退却的模样,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说不定只要一个突击,就能把他们彻底击溃,顺便还能将前任陛下的遗骸收拾起来,以免继续损害我军士气。”
图拉罕帕夏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便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之前那次不成功的尝试,已经搭上了我手里最勇敢的二十名骑兵,而我们还不知道敌人用了什么诡计!还有,之前整整十四万大军在君士坦丁堡城外莫名其妙的覆灭,更是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咳咳……”
迎着依然带有寒意的春风,他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几声,憔悴的脸上也泛起了一层不健康的潮红,“……君士坦丁堡之战惨败的原因还没弄清楚,诸位王子的内战也还没有结束,甚至就连这座城内的奸细都没来得及清理干净,我们必须保存实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动乱,现在不是跟基督徒展开决战的时候……同样的道理,那位罗马皇帝应该也没想过要攻入阿德里安堡,正如我们没有力量再次进攻君士坦丁堡一样。”
望着满脸愤恨和不甘的诸位将领,图拉罕帕夏如此解释说,“……现在我们首先要对付的敌人,是出逃在外的穆斯塔法王子和支持他的阿尔巴尼亚军团!如果我们在这场最关键的斗争之中不幸失败,那么就是杀死了再多的基督徒,对于我们来说也毫无意义……总之,只要坚持到我的莫利亚军团从南方赶来,一切就都会好转起来……对了。我们的议和书信,有没有送到那位罗马皇帝的手上?”
他突然转身对一位胖乎乎的黑人太监问道,而那位胖太监立即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
“……禀报大人,小的已经派人过去谈判了,但现在还没有收到基督徒的任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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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里面套着防弹服。站在城外一处微微隆起的土丘上,遥遥眺望着战场。
随着杂乱的人潮从城墙下渐渐退却,东罗马帝国的炮兵又一次开始了对阿德里安堡的轰击。
沉重的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在城墙上凿开一个个坑洞。让碎石和木屑在烟尘中凌空飞舞,连大地都仿佛在跳动。偶尔有一发炮弹被射上墙头,当即便掀起一片血肉风暴……随着炮击的进行,一层如白絮般浓重的稠雾迅速将阵地笼罩起来。刺鼻的硝烟随风飘来,让王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很遗憾的是。这几门火炮的射程和威力,全都远远不如那门重达十七吨的乌尔班大炮,无法直接摧毁阿德里安堡的城墙,而只能在城墙上凿出一个个浅坑——总之,就是无法打开攻入城市所需的缺口。
——虽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真的攻城。
然后,他就看到巴拉莱卡大姐和索尼娅政委披着迷彩斗篷,从土丘下面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哟!怎么回来啦?”王秋随意地向她们打了个招呼,“……吃饭的时间还没到呢!”
“……不等了!土耳其人已经变成乌龟了,怎么都不肯出来!”索尼娅政委摊了摊手。“……大家在灌木丛和泥坑里趴了半天,却连一个目标都等不到,感觉实在太无聊,所以就都不玩了。”
——之前,这些闲得无聊的俄国毛子们。以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脑袋为诱饵,在阿德里安堡的城门外设下圈套,用ak47和狙击步枪轻松射杀了一小队出城突袭的土耳其骑兵。但问题是,再接下来的时间里。被吓坏了的土耳其人便成了缩头乌龟。无论装腔作势的攻城部队露出多少破绽,他们也不敢再次出城了。
于是,深感无聊的俄国狼人空间异能者们,便草草结束了他们的狙击计划——反正这场行动对于他们来说,并没什么真正的军事意义,只是在“玩”一个比较刺激的游戏罢了。
“……对了,我们已经来到这边好几天了吧!核废料的传送工作还没有开始吗?”
回头望了望硝烟弥漫的炮兵阵地,索尼娅随口问道,“……难道你这个搬运工就一直这么闲着没事?”
对此,王秋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索尼娅同志,你应该没忘了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吧!我们那一边的跨时空虫洞,眼下还在从东京到福岛之间的高速公路上呢!”
——由于福岛辐射区内缺少完好的机场,所以若是想要用汽车把虫洞从位于东京繁华市区的始发地,搬运到北方二百五十公里之外的福岛辐射区,那么考虑到堵车、绕路和限速等因素,最起码也需要在公路上行驶七八个小时。然后乘以五十倍的时间流速差异,在虫洞这边的中世纪欧洲,就是大约半个月……
因此,东罗马帝国这场乱七八糟的“圣战”,显然还需要在阿德里安堡郊外坚持上一段时间。
正当王秋等人在无所事事地闲聊之际,几个服侍华贵、包着头巾的穆斯林,突然被一队士兵押送了过来。但从这些家伙的傲慢神态来看,他们显然并非俘虏,而是别有使命。
再接下来,王秋就通过胸口的微型对讲机,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那里收到了一则讯息。
——“城里的那位奥斯曼土耳其新苏丹,派出一群太监过来求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