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端正在搬运丹田里剩下的丝丝内力,聚敛全部心神,放弃了对外界的感观,一心一意按照心法路线不断地循环。隐约感到丹田的那股细小的内力每过一个穴道时,穴道中就有一缕为不可见的内力生成,像山间的小溪汇入河流中一样,加入到经脉中,不断地壮大就经脉中的内力。
内力运行了九个大周天后,赵伯端感觉经脉有鼓胀的感觉传来,知道它已经到了极限,于是停止了搬运,想到经脉毕竟是血肉组成的,会有极限。要是经脉如同金属或钻石一样就好了,那样就可以一直运转内力,丹田的内力岂不是涨的飞快,修炼一年内力相当于别人的五六年。
“喔喔喔”一阵鸡鸣之声传进屋内,赵伯端止住了漫无边际的幻想,起身出得房门,来到了花园当中。天色漆黑色,不过黑色的天穹也不寂寞,几十颗明亮的星星眨着眼睛,像是一颗颗闪烁的钻石,熠熠生辉。
赵伯端来到被修整成栅栏的灌木旁,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时清新的植物气息灌满了他的心胸,精神为之一振。一阵微风吹来,三四种的花香被轻轻吹地升起,弥漫到整个院子里,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芳香。
天空依然很黑,离太阳出来还有一段时间,与其在这里傻站着还不如进屋坐会。赵伯端站立了一刻钟,看着没有变化的天色心中想到。
赵伯端坐在床上,等太阳出来后,天色大亮之时,他向刘正风告辞后离开了刘府,踏上了衡山城的街道。为了防止嵩山派的人盯梢,他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遮住了部分面部,身披黑色的披风。服饰变化这样大,就是为了不让人一眼认出。
前方不远处,就是华山派一行,也是赵伯端的目标。他在跟踪的时候,把自己掩护在不息的人流之中,不是一味追着目标,步伐时快时慢,尽量不让人感到突兀。
很快,岳不群、宁中则等人出了衡山城,走在向北的官道上,似乎要回华山。
随着官道向北延伸,草地被树林子取代,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已经不能给赵伯端提供掩护。为了不让岳不群发现有人跟踪,他不得不拉开距离,隔着百多米的跟在岳不群等人的后面。
一个时辰后,赵伯端随着官道的方向上了一个小山丘,不经意后望的时候,发现被稀疏的树林夹着的官道上,一百多丈远的地方似乎有两个驼子往自己方向赶来。他心中一动,立刻运起一股内力到眼睛附近,眼睛上像是套了一个望远镜,远处的景物被拉到百余米附近,变得清晰起来。
两个驼子的身影被赵伯端认了出来,不出所料,他们就是木高峰和林平之。赵伯端看到这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一个好主意。不过这灵光速度极快,立刻淹没在无际的念头当中。
赵伯端慢慢回想,几分钟后,才把那缕灵光抓了出来。琢磨了一会后,他觉得这个计划只要实施的巧妙,很大可能会成功,于是立刻行动起来。他下了官道,从树林里快步赶上了华山派众人,朝着岳不群仍了一支短箭。这支短箭是他刚刚做好的,长不过一尺,上面还带着一条布带。
岳不群身为掌门,自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忽然感到一物向自己飞来,速度不快。他转身一看,发现是一支短箭,于是右手劈空一掌就将它震落,让其掉到地上。
岳不群心想,这模样不像是偷袭,不然速度不会这样慢。咦,布条上好像有字。他修整一阵好奇,前进了几步,用剑鞘拨开了布条,发现上面写着:林平之被木高峰挟持,就在岳掌门身后百余丈外。
见到布条上的字迹,岳不群面色一变,右掌发出一股劲力,将布条震碎。他对围成一圈做防御状的弟子说道:“你们不要惊慌,这是有人故意送来的短箭,不是有敌人要袭击我们。”说完让弟子们解除戒备,继续前进。
华山派的一众人前行了一里路后,岳不群发现一座亭子立在路的右边,道:“好了,我们就在这个亭子里休息一会儿。”
诸弟子当然虽然觉得没走很远,身体也不累,但还是遵从师命,到亭子里散开来,休息去了。
亭子约有一间屋子大,高约一丈,粗木做的柱子,干草铺成的顶盖,中央放着一张圆桌,几个树墩作为椅子放在旁边。岳不群坐在一个没有削平的树墩上,对着官道,凝神朝来的方向望去。
一刻钟后,两个驼子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岳不群待得那两个驼子离自己不到三丈远时,朗声道:“木兄,多年不见,丰采如昔,可喜可贺。”
木高峰远远地见了一大群人在亭子里休息,本想快步走过,装作没看见这些人,以免影响到自己的计划。这时他突然听得有人对自己说话,朝那青衫书生模样的人细细看去,顿时认出这人乃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还带着一大批弟子,心中微微吃惊。
木高峰不由想到,怎么在这里碰上岳不群,真是有些奇怪,面上却不露疑惑,笑着说道:“华山派的岳兄,你越来越年轻了,驼子可就老了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
岳不群笑道:“故人在这荒野相见,真是有缘呀,我心中不胜欢喜。这位可是你的子侄,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呀。”指着驼背的林平之问到。
林平之听到二人对话,眼见这书生颏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心中景仰之情,油然而生,听得木高峰叫他为“华山派的岳兄”,心念一动:“这位书生般的人物,莫非便是华山派掌门岳先生?只是他瞧上去不过四十来岁,年纪不像。”
林平之又朝其他人看去,很快看见了花白头发的劳德诺恭恭敬敬站在青衣书生旁边,就知道这书生必是华山派的掌门无疑了。他心中暗想,这驼子脾气暴躁,又心狠手辣,这些时日经常对我又打又骂,逼问辟邪剑谱的下落,自己实在苦不堪言,何不出声叫这位岳掌门救我?
林平之高声道:“请岳掌门救我林平之!我……”话未说完,被木高峰一指点了哑穴。林平之暗暗叫遭,这次要是不能从驼子手上逃出去,恐怕会被他害了性命,心中一急,面上涨的通红,双手不断地指向自己喉咙。
木高峰点了林平之穴道后,说道:“我这后辈脑子不太清醒,常常说胡话,让岳掌门见笑了。”
岳不群道:“你这后辈好像有话要说,不妨让他说完。”起身一跃,飞快来到林平之身边,解开他的哑穴。
林平之被解开哑穴,急急说道:“在下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被木高峰挟持很久了,还望岳掌门救出在下。”
岳不群道:“原来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木兄一见面便不说好话。木兄,这少年是个孝子,又是颇具侠气,原堪造就,怪不得木兄喜爱。他今日种种祸患,全因当日在福州仗义相救小女灵珊而起,小弟实在不能袖手不理,还望木兄瞧着小弟薄面,高抬贵手。”
木高峰心中向来对他颇为忌惮,此刻脸上现出诧异神情,道:“甚么?凭这小子这一点儿微末道行,居然能去救灵珊侄女?只怕这话要倒过来说,是灵珊贤侄女慧眼识玉郎……”
岳不群知道这驼子粗俗下流,接下去定然没有好话,便截住他话头,说道:“江湖上同道有难,谁都该当出手相援,粉身碎骨是救,一言相劝也是救,倒也不在乎武艺的高低。”
木高峰眼见岳不群插手,知道拷问剑谱之事已难以如愿,便摇了摇头,道:“驼子一时兴起,听他说被余沧海追杀,被他苦苦哀求,这才把他带在身边。”说着左腿忽起,拍的一声,将林平之踢了个筋斗,摔出数丈。
这一下却也大出岳不群的意料之外,全没想到他抬腿便踢,事先竟没半点征兆,浑不及出手阻拦。好在林平之摔出后立即跃起,似乎并未受伤。
岳不群道:“木兄,怎地跟孩子们一般见识?”
木高峰笑道:“岳兄放心,驼子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了这位……你这位……哈哈……我也不知道是你这位甚么,再见,再见,真想不到华山派如此赫赫威名,对这《辟邪剑谱》却也会眼红。”一面说,一面拱手退开。
岳不群抢上一步,大声道:“木兄,你说甚么话来?”突然之间,脸上满布紫气,只是那紫气一现即隐,顷刻间又回复了白净面皮。
木高峰见到他脸上紫气,心中打了个突,寻思:“果然是华山派的“紫霞功’!岳不群这厮剑法高明,又练成了这神奇内功,驼子倒得罪他不得。”当下嘻嘻一笑,说道:“我也不知《辟邪剑谱》是甚么东西,只是见青城余沧海不顾性命的想抢夺,随口胡诌几句,岳兄不必介意。”说着掉转身子,上了官道,扬长而去。
岳不群瞧着他的背影在渐渐消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武林中似他这等功夫,那也是很难得了,可就偏生自甘……”下面“下流”两字,忍住了不说,却摇了摇头。
突然间林平之奔将过来,双膝一屈就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说道:“多谢岳掌门救在下余水火之中,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岳不群微微一笑,说道:“少镖头请起,华山派身为名门正派,自然是要伸张正义。你被木高峰所掳,这样的事我见到了不可不管。”
林平之磕头道:“在下这条命被岳掌门救了,不报答实在说不过去。请问岳掌门,你们一行人可是要回华山?”
岳不群道:“正是如此,我们正要回华山。”
林平之道:“那么还请岳掌门不妨往洛阳而去,在下的外公是洛阳金刀门掌门,到了洛阳定会重重答谢岳掌门。”
岳不群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答谢之事不必了,回华山是要经过洛阳,去那里游玩一下也好,你说是不是?”后一句却是转头对着宁中则说。
宁中则道:“师兄说的是,去洛阳也好给弟子们涨涨见识。”
二百余米外,赵伯端见到木高峰不敢和岳不群争斗,灰溜溜放弃林平之,低声暗骂:“死驼子,胆子也太小了吧,真是气死我了!”
赵伯端右拳向着身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干打去。喀喇一声,树木被一拳打断,倒落下来的时候被一棵树拦住,心想,这岳不群没和木高峰打斗,并未受伤,图谋他身上的紫霞秘籍之事就泡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