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安慰这老婆婆道:“老人家,我们有事要求你帮忙,因为事情太急,让你受委屈了,这个本官在此给你陪不是。”他冲付丙荣使了个眼色,付丙荣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串钱来,塞到了老婆婆的手里。
这老婆婆只是个贫苦妇人,如果不是穷人家也不可能让王九学冲进屋去把她架出来,可她一见手里多了串钱,忍不住咦了声,惊吓稍有减缓,这串钱如果当成是她每天做小买卖的纯利,那足够她干上三天的了,这可不能算少了!
就听杨泽说道:“老人家,这些钱先给你压惊,我们这个忙挺难帮的,如果你能帮上,那我们事后再给你两贯!”
老婆婆这回不惊恐了,两贯钱那可是两千文呢,实实在在不算是少了!她问道:“这,这位大人,你是要小妇人做什么?”她看向了棚中柳如烟的尸体,她并不会验尸,甚至她连死人都不敢多看。
杨泽指了指尸体,把要求说了出来,其实很简单,只是让她看看柳如烟在临死前,有没有经历过房事,对于上了年纪的妇人来讲,这个并不难,难的只是要看的是尸体。
老婆婆听说只是看看这个,勉强镇定下来,到了柳如烟的跟前,却不敢蹲下身子去检查,杨泽站在她身后,连声鼓励,表示有他在,不用害怕!
哆哆嗦嗦地,老婆婆费了好大的劲,这才检验完成。她转过头,道:“这位大人。这个女子经历了房事,而且是第一次!”
王九学和刚跑回来的那几个书吏听了,都感惊讶,柳如烟出身风尘,竟然还是处子之身,这个确实出乎了他们的想象之外。
杨泽哦了声,道:“你确定吗?这个是必须要确定的,不能用猜的!”对于女人的事。他不太了解,无法确定,要不然他就亲自检查了,不需要找别人来。
老婆婆听了,又去检查了一下,这才又道:“这个小妇人是能确定的,女子第一次。这个很容易验出来,不会看错的!”
杨泽点了点头,道:“那本官清楚了。好,多些老人家。”他扶起老婆婆,又对书吏们说道:“都记录下来,然后让老人家按个手印。这是要做为证据的,以后上堂要用!”
书吏们自然知道规矩,飞快地把经过和结果记录了下来,让老婆婆按手印。老婆婆见还要按手印,又害怕起来。老百姓对于上公堂有种天然的畏惧,而且还要按手印。她更害怕了。
杨泽只好又安慰,并且让付丙荣拿了两贯钱给她,告诉她这事和她没关系,只是要她作个证而已,老婆婆这才敢按手印,杨泽便想让书吏送她走。
这时,宇文夫人被丫环们扶着,走了小院,她恨恨地道:“你们在这里还要折腾多久,还要不要人睡觉了!”一副要赶人走的样子。
杨泽看着宇文夫人,他很清楚宇文夫人是极看不上柳如烟的,但人死如灯灭,再看不上这个儿媳妇,现在这么来闹,也是不对的,失去了对死者最起码的尊重。
杨泽道:“还早着呢,估计就算是检查到明天,也是检查不完的,宇文夫人要是不愿意等着看结果,那回屋去睡觉也无妨,等有了结果,我们去叫你也就是了!”
宇文夫人哼了声,道:“你们在这里,我还哪能睡得着觉。”她看到了那个老婆婆,立时发怒道:“这人是谁,怎么跑到我的家里来了,快快赶出去!”
那老婆婆吓得不轻,她就住在附近,哪可能不知道这是宇文府,这么大的官的家,让她来她都是不敢来的,何况今晚还是来看死人的!她不敢接话,低着头就想出门去。
杨泽却拉住了她,道:“老人家,你是重要的人证,不用着急走,等拿了给你的酬劳再走不迟。”他转头对宇文夫人道:“这位老人家是来检查少夫人遗体的,我答应给她一百贯钱的酬劳,这笔钱算是检查费,就由夫人你支付吧!”
宇文夫人大怒,喝道:“胡说八道,这是你们大理寺的事,为什么要我付钱,再说我又没请她来,谁知她检查出什么结果来,如果对我家不利又该怎么办,我不会付这笔钱的,让她赶紧走,你们也赶紧走,有什么事明天再办吧!”
杨泽呵呵两声,道:“宇文夫人是怕这个检查结果对你不利?好吧,那如果你不打算支付这笔费用,那可能真就会对你不利了!”
“你胆敢威胁我,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宇文夫人怒不可遏,竟然敢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这种话,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杨泽笑道:“要不然,宇文夫人和下官走一趟,一起去大理寺,让我家侯大人给你说说王法?”
宇文夫人立即没声了,这个威胁就是实实在在的了,咬牙切齿了片刻,她一甩袖子,道:“给他们钱,让他们滚!”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那老婆婆震惊得全身都僵硬了,一百贯,真的要给她吗,这也太多了吧!
杨泽却又道:“宇文夫人留步,这块玉佩是你家的吧,你认一下!”说着,他拿出了从柳如烟手里取得的那半个玉佩,冲着宇文夫人晃了一下。
宇文夫人咦了声,道:“我儿子的玉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说着话,她伸手就要过来抢玉佩。
杨泽却把手缩了回去,问道:“你看清楚了,这块玉佩真的是你儿子的?为什么只有半块?你不回答我这个,我就不把玉佩还给你,你要是想谈王法,咱们就大理寺走一趟,或者你叫宇文大人来和我说,那也成啊!”
就因为宇文武略不想过来,所以才由宇文夫人出头来闹的,宇文夫人自然不会当真去叫丈夫,再说这玉佩为什么是半块,又不是什么秘密,她自然没什么不敢说的。
宇文夫人现在对杨泽几乎有恨到骨头里的感觉,真想上去咬他一口,可玉佩在人家手里,人家又是大理寺的少卿,她也没胆量叫仆人上去抢回来。
喘了几口气,宇文夫人道:“这块玉佩是我宇文家的传家之宝,多年前,我家老爷离京公干,不想在旅途中遭遇了强盗,抢夺中把玉佩打碎了,只剩下了半块,后来给了我家宝轩,让他佩戴在身上,出事那天不见了,不成想落到了你的手里。怎么,你还想假公济私,私吞了我家的宝贝不成?”
杨泽稍稍沉默了一下,道:“你说的不尽不实,可有证据,谁能证明这玉佩是宇文大人和强盗,在争夺中打碎的?是你亲眼看到的?”
他问的话已经超过这年代的破案审讯了,如果在现代,这个当然是可以问的,顺藤摸瓜这是必须的,可在这个时代,宇文家又是豪门贵胄,特权阶级,他这么个问法,就不合规矩了!
王九学和那几个书吏心中都想:“宇文夫人可不是人犯,这么个问法,可是把她当成是人犯来问了,估计宇文夫人得扑上去挠杨大人!”
果然,宇文夫人真有一种冲动,想上去挠杨泽个满脸开花,她叫道:“我家的传家宝,和你有什么相关,和这案子又有什么相关,要你问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是想往死里得罪我们宇文家么,我们宇文家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你小心些……”叫了一大通,却并没有回答杨泽的问题。
杨泽心想:“看来,她是回答不出来啊,要不然干嘛这么激动!”
王九学和书吏等人脸色难看,谁也没有上前打圆场,可付丙荣他们却觉得,这位宇文夫人怎么和一个泼妇似的,一个小小问题,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杨泽却不依不饶地问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可是二十年前的事?”
“咦,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宇文夫人大吃一惊,这是他家的事,而且隔的年头很久了,很少有人知道,这杨泽却一说就中,会是谁告诉他的,难道自己家里出了内奸,勾结了大理寺?或者是长公主派了奸细,混入了宇文家,专门探听隐私?
杨泽面无表情,把玉佩递给宇文夫人,道:“这块玉佩刚才是我在地上捡到的,你看好了,有没有弄出新的裂纹来?看仔细了,可别说是我弄出来的!”
宇文夫人接过了玉佩,看了一眼,忽地全身一哆嗦,道:“这不是我们宝轩平常戴的那半块,这这……”这似乎是丢失的那半块,可丢失的那半块,怎么会出现在杨泽的手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反应不过来,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就见杨泽突然伸手,把那半块玉佩又抢了回去,大声道:“我怀疑你们宇文家是在隐瞒什么,更加怀疑你们想谋财害命,所以害死了柳如烟。来人啊,把柳如烟的尸体抬走!”
付丙荣等人大声答应,用草席把柳如烟的尸体裹好,抬着就往门外走,而杨泽深怕宇文家强行留下他,发足就往前面跑,谁也拦不住他!
宇文夫人还是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却大声叫道:“老爷,老爷,出事了,你快点儿来啊,大理寺的人要抢尸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