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这二十个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良善之辈,除了鬼母子及天残地缺、庄稼汉、火毒童子之外,颜奎还发现了杀手“断臂”、“血刃”、“无翼和尚”……几乎全是些闻名天下的杀手!
想着这些天下闻名的杀手就在自己身边,随时要与自己展开一场惨烈的血战,颜奎在紧张之余也生出了一丝得意,这些杀手,全是冲着他颜奎来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也不能不说明了一种荣耀!一种被人重视的荣耀!
只是荣耀归荣耀,问题还必须要解决!
就在他为如何解决掉这二十个杀手而头疼时,他的眼睛突然又被柜台边上的两只大酒瓮及那只大的篾丝竹笼吸引了……这个本不属于意外的发现让他更紧张了!
“必须还要再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或许刚才的判断并不准确……”颜奎盯着酒瓮!
如果这两只酒瓮中藏有两个人,那么即使他杀光客栈中所有的人,这两个藏在瓮中的人也会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颜奎的额头渗出了汗!
还有……酒瓮旁边那个竹篾丝编制的笼子放的也不是地方,这么大的一个笼子,却突兀地放在本已显得狭小不堪的饭堂,这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恐怕这会是生平遇到的最艰难的一战!”颜奎苦笑了一下,暗下决心,“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顶天立地,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既然这么多天下闻名的杀手都冲着自己来了,那么好吧!也不必再瞻前顾后的考虑那么多,敌人虽然凶狠残忍,可我颜奎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之血拼,能杀几个是几个……”想通此一点,颜奎不再紧张,也不再顾虑,他狠狠地拔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同桌正在专心对付一碗“蛋炒饭”的杀手“无翼和尚”砍去……
杀手“无翼和尚”似乎没有料到颜奎居然敢率先出手,更没有料到颜奎的刀居然这样快!他瞪着眼睛,沾满了蛋炒饭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写满了惊疑!血自他光亮的头顶一泻而下,被浸红了的蛋炒饭像是一颗颗红珍珠,炫目极了……“无翼和尚”像一截树桩那样扑到在地!
颜奎一击得手,信心徒生。他乘胜追击,刀锋只略微一偏,又向“无翼和尚”身边的那个杀手剁去……
……不大的饭厅很快就被血腥的气味弥漫。
颜奎手起刀落!“咔嚓咔嚓”!手起刀落!“咔嚓咔嚓”!绕着桌子追杀那些哭爹喊娘的杀手!他从门口杀到柜台,又从柜台杀到门口,再从门口杀到柜台……客栈的老板被他杀了,柜台的站柜被他杀了,跑堂的小二也被他杀了!十七个杀手已经被他杀了十二个,其中“鬼母子”和“天残地缺”死的最惨,被他砍得血肉模糊。那个“四平八稳”庄稼汉在他眼中也不再四平八稳,他居然在被砍前不停地哆嗦,连逃跑都不会了!这让颜奎有些蔑视他,他只用了轻轻地一刀,就真的让“四平八稳”四平八稳地躺在那里不再哆嗦了。而“火毒童子”,根本就不堪一提,因为他除了会在暗中纵火、下毒,功夫真的就像一个童子……剩下的五个杀手之中,一个跑进了厨房,四个跑到了楼上……
颜奎笑了,他苍白的脸上直到此时才泛起了淡淡地红晕。跑上楼的人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变成“烤羊”了!
只是在进入厨房放火之前,还要解决酒瓮及篾丝竹笼的问题……颜奎把眼睛放在大酒瓮上,他抄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酒瓮之上,“哗啦!”酒瓮爆裂,流了一地的酒!
酒瓮中只有酒,没有人!“倒是我多虑了……”颜奎长长喘息一声,翻手一刀劈在篾丝竹笼上……他对自己的这一刀极有信心。他相信,任你笼中藏的是什么绝顶高手,都一定逃不脱这惊艳一刀!
看着刀头“滴答滴答”滴落着的血,颜奎用手指轻轻地把血痕弹去。他轻轻地翘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的笑是那么的落寞与孤寂!多么惊艳的绝世一刀,可惜只有死人才感受的到!
人已逝去,唯留几根鸡毛?
他一脚踢飞篾丝竹笼,略微有些失望,他这惊艳一刀似乎有点牛刀小用了。篾丝竹笼里面圈着的不过是一只鸡……
外围的敌人已经全部肃清,颜奎要做的,就是杀入厨房,然后放火烧楼。
颜奎杀气腾腾地闯进厨房,鹰睃狼顾、虎视眈眈……厨房里的确有五个人,五个不甘束手待毙的杀手。他们当然!理所当然的也都是闻名天下的杀手。尤其那个围着污秽围裙的、拿着菜刀的胖子,一定是天下最恶毒的杀手“千屠人厨”,据说死在他手上的冤魂数以万计,冤魂聚集的怨气整天跟在他的身边向他索命。“千屠人厨”旁边那个,两条腿瘦如麻杆的、举着炒锅的高个子,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看他手中的那口锅就不难断定他的身份,他一定是“杂碎人头一锅出”的张一锅……他们见颜奎拎着滴血的刀冲进来,齐齐呐喊一声,抡起手中的菜刀,大勺,炒锅,向颜奎袭来!
颜奎轻蔑的笑了笑,他手起刀落,“咔嚓咔嚓”!手起刀落,“咔嚓咔嚓”……
厨房很快就多了五具躺倒着的尸体!
看着血淋淋的尸体,颜奎突然觉得有点饿!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他从容而平静地为自己炒了一大锅淌着油的蛋炒饭,香甜的吃了。然后从容而平静放了火,又从容而平静地走出厨房,守在了大门外!
客栈的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烧焦死尸的味道!这味道让颜奎的思绪飘回到若干年前的战场!那是一种令人怀念的久违了的味道……
……大成客栈的所有人都被颜奎杀了,只是让颜奎又一次失望的是,马厩中没藏着杀手,辕车中也没藏着杀手,帘轿中……颜奎的信心有点被挫伤,他开始为自己的判断又一次出错感到沮丧。杀手明明不止这么少!应该更多才对,可杀手都哪去了?
颜奎很快就给出了答案,马厩中,辕车中原本都藏有杀手的,可他们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负责任地扔下同伴落荒而逃了。颜奎释然了,他理解他们的不负责任,怕死是人的本性,背叛是人的天性,逃跑是顺本性、天性而为的正常举止,无可厚非。
即便如此,颜奎还是有点后悔,他后悔自己算计不周密,后悔自己延误战机!如果在进入饭堂与那里的杀手展开决斗之前,就把外围的杀手全部肃清。或者……或者不在厨房为自己炒那锅蛋炒饭,这艰难的一战就更加完美了,那将一定是载入史册的辉煌一战,可惜这个载入史册的机会被自己白白糟蹋了。但颜奎并不气馁,他相信,这些杀手对自己贼心不死,他一定还有机会创造出载入史册的辉煌一战……
颜奎的手紧紧地握着刀,拖着带血的步履向客栈外走去,“大成客栈”已经没有丝毫可以让他留恋的地方了,他要走了,去寻找他新的战斗……
突然,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如同霹雳般唤回了已经走出客栈大门的颜奎!咳嗽声来自院中的那顶帘轿……
颜奎猛地扭转身子,眼神死死地盯在那顶帘轿上。
整个客栈中,只有这顶帘轿还没有被他打开过。即便没有那声可以让人忽略不计的轻微的咳嗽,颜奎也可以断定这顶帘轿中一定藏有杀手!因为只有这顶帘轿中寄有杀手对他进行最后致命一击的全部希望……颜奎通红的眼睛中突然流淌出一丝柔软,他决定替杀手保留这份希望!他松弛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也松弛了一下紧紧握着刀的手,他慢慢走过去,轻轻揭开了轿帘!
轿中……也没有杀手,但是却有一个婉约娉婷、千娇百媚的女人!一个眉毛绞成柳叶状,一个穿着翠绿绉纱衣衫,露着半截粉红抹胸,一个比天下所有女人都女人的女人……
女人皓臂轻翻,兰花指半遮着娇羞的面庞,她声音轻柔而多情,“多谢公子,若不是公子,我恐怕……恐怕逃不过这帮贼人的……的……”她已泣不成声!
她那潸然而下的眼泪,就像是一个个跳动的字符,在她的脸上逐渐排列成了一行字:请来安慰我!
受邀安慰一个心灵受了伤害的女人是天下所有男人都非常乐意为之的。括号,丑女人除外!身体受了伤害的当然也除外!颜奎是个男人,他当然要安慰眼前这个心灵受了伤害的女人……
“我来安慰你!”颜奎心中念叨一句,把手递给了女人……男人就是这样,虽然他们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男人和女人,究竟是谁来安慰谁!但他们却不会错过眼前安慰漂亮女人的机会。
颜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对于颜奎这样的人,“画麟阁”当然会有备案,但“画麟阁”似乎总是对颜奎网开一面,从来不予缉捕。这其中真正的原因没人清楚。但在京城私密消息购卖处“德厚酒肆”的记录中,却有关于颜奎这样的描述:颜奎是个脑子受了伤的老兵,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不但做过徐达、常遇春、胡大海等人的小兄弟,还曾救过洪武帝的性命……有人见他用洪武帝亲自发给他的免死铁券割破过别人的喉咙。
除此之外,关于颜奎的记录中还有这样一条:颜奎手中的刀的确是难以招惹。见过他出刀的人,都说他出刀的速度的确堪称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