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陆七在吴县居住了五日,他难得的放松了身心惬意生活,伴着儿女,陪着女人们花好月圆,也抽出时间与玉竹和小云整理军政公文,另外他来苏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拜陆墓认祖。
认陆逊为祖的事情,陆七以前就让辛琴儿做一下,不过辛琴儿做的结果,却是很不理想,苏州陆氏的主支,如今已然沦落为了一般家族,主要是从唐末战乱受到了严重打击,后来越国建立,也是忌讳陆氏在苏州的祖望,所以故意的排斥陆氏出身的人做官,一个世家若是不受统治者的待见,那必然会走向了衰弱。
苏州陆氏沦落为了一般家族,可是当代家主却是顽固的很,辛琴儿使人游认祖之事,被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陆氏家主什么也不肯承认如今的苏州之主陆炳,是苏州陆氏的庶出旁支。
而陆七确实是需要了古人陆逊的名望,有了陆逊的名望,会让大江以南的人心,有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认可心理,所谓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是草莽英雄一种不服气的无奈呐喊,但最终都会想办法为自己贴金。
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玩神迹,什么剑斩白蛇,鱼腹藏天命,古碑显圣,而现实的办法就是认祖,姓刘的是汉帝后裔,所以国号为汉,隋朝的皇帝,更是死乞白赖的非要认弘农杨氏为先祖,认祖能够获得一种无形的尊贵遗产,提高了自身的荣耀,也能够让被统治的万千臣民在心理上,减少了排异的仇视心态。
陆七想借得了古人的名望定鼎晋国,但苏州陆氏家主的拒绝,却是让他的计划受阻,认祖这种事情用不得强,否则适得其反的惹人诟病,不过陆七既然回来了苏州,那就得拜祭一下陆逊‘老祖’。
当然,拜祭是拜祭,归宗是归宗,陆七以旁支陆氏后人的名义拜祭陆逊之墓,也合乎情理,因为陆七知道,陆逊的墓也算知名,古往今来,出于景仰拜祭的人很多。
陆七定好了拜祭的日子和一些安排,之后休闲的给远方的亲人书信,给江宁亲人的书信,只能绕到歙州发出,陆七给母亲书了问安信,也及了儿女健康可爱,给小馥为首的江宁爱侣们,每人都书了问候信。
江宁之外,陆七各给辛琴儿,周雁儿和商儿写了问候信,他来苏州前,已然知道周雁儿和商儿了福州陪伴辛琴儿,福州那里还有待产的荣庆儿,陆七也给荣庆儿了关心的问候信,但没有提及身在苏州。
青雯在荆州的江陵,陆七出离歙州时已然过了信,而来到苏州之后,却是没有见到了萧香兰和鱼秀华,萧香兰是被邀请的,回了常州娘家参与亲弟弟的婚事,而鱼秀华却是了常州宜兴县见了父亲,两女都不知道陆七会了苏州,否则未必会离开了苏州外出,陆七一视同仁的给她们也了问候信。
只是书信,就耗了陆七半日的光yin,他却是乐此不厌,对陆七而言,需要了调节藏在心头的压力,晋国的建立存在,让他的心神长久处于算计和担忧之中,一招棋错,满盘皆输,面对了晋国的生存大计,想宽心的放下了很难。
在苏州的第十日,陆七出行离开了吴县城拜祭陆逊之墓,拜祭的人不多,只有陆七,小青,宁儿和陆七儿子,外加百多名护卫和两个知事胥吏。
陆逊之墓在吴县城之北,阳澄湖之西,苏州陆氏是一个大族,千百年来已然分成了几十支,其实陆逊并非是苏州陆氏鼻祖,陆逊之前的苏州陆氏,已然是官宦大族,陆逊只是汉末之后的吴国名臣。
不过因为陆逊的知名,所以苏州陆氏始终有一主支代代相传,但陆逊后人的主支家主,根本不能够代表了所有的苏州陆氏,甚至有的旁支陆氏,比所谓的陆逊后人更有地位,因为支撑地位的根本是官势和富裕。
陆七一行抵达了陆逊之墓时,陆逊之墓那里已然有了几百人在等候,都是出身苏州陆氏,人心难齐,陆七之前已然放出了风声,陆炳身为苏州陆氏的旁支后人,不拜祭祖先实属大逆不道,所以会来拜祭一下陆氏祖先,却是没有一定要拜祭陆逊之墓,但苏州陆氏的祖坟多在陆逊之墓那里。
陆七一身的普通布袍,腰间还悬挂了一只葫芦,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像是落魄士人,也像是游方道士,就是宁儿和小青,也是普通的衣裙,但孩子的包被,却明显的是绣龙绸缎,陆七带长子来拜祭苏州陆氏祖墓,是有很深含义的。
看到有几百人,陆七反应平静,事先他已然得了回报,在陆逊之墓的几百人,事实上可不是都来巴结他的,而是有那位陆逊后人的主支家主,亲自带人来了这里‘护墓’,大约占了一百之众。
陆七才下了车,一百护卫立刻肃杀整饬的散守立,这一百护卫是虎丘卫,个个的明光甲衣,都是以前自越国虎贲勋卫缴获的甲衣,这一大面积的散开守立,却是将那几百人围在了里面。
两个知事胥吏忙吩咐六个衙兵搬祭祀用物,有一檀木祭案,一座四足铜鼎,当着那里几百人的面,摆在了苏州陆氏祖坟地的边缘,陆七根本不陆氏祠堂拜祭,而是在坟地前拜祭。
陆七等祭品在檀木案上摆好了,他才走过,也接近了几百人,他淡然扫望,几百陆氏之人鸦雀无声,神情多数是畏怯的看向他,陆七建立归德军的段,可以是让人惧怕到了骨子里,有很多的陆氏族人,如今还在所谓的归德军里受着劳苦活罪,但那时陆七的心里,还没有借了陆逊名望的念头。
陆七也看见了少数人里的两种神情,一种是愤怒,一种是恭敬,愤怒的十几人,为首之人是位面如冠玉的中年人,恭敬的却是几十人之多,最前有三个人,中间那人一身锦衣,圆脸,五官端正,大约三四十岁,正眼神恭敬的看着陆七,陆七友好的微笑点下头,那人立刻低头起礼一拜,那人一拜,其身后左右的人纷纷低头礼拜,却是让了陆七一怔。
陆七一笑,转身面对了铜鼎祭案,知事恭敬的奉上燃好的香火,陆七肃容接过,之后面对了苏州陆氏祖坟,恭敬的弯腰三拜,然后上前插入铜鼎,之后退回原位,与小青和抱了孩子的宁儿一起跪地。
“后人陆炳,祖上与百年前苏州陆氏同根一源,战乱时,为生计流走他乡开枝散叶,今陆炳回得苏州,不敢大逆失敬陆氏先祖,故来拜祭,以慰列祖列宗亡灵。”陆七恭敬释言。
忽那个向陆七礼拜的锦衣男子,迈步走来,接着后面的很多人也跟随了过来,分等级的跪在了陆七后面,陆七一怔也就由之了,默然等后面人都就位了,他才开始叩拜,后面的人有二百多人,也跟着叩拜。
九叩首,陆七起身,回身平和道:“各位族亲请起。”
后面人纷纷起身,恭敬的看着陆七,忽有人厉声道:“陆听儒,你的今日所为,是要害了苏州陆氏,你这个贪利无耻的小人。”
陆七一皱眉看,见是那个面如冠玉的中年人在愤怒的点指锦衣人,锦衣人挑眉恼道:“陆知海,陆氏游子回来苏州祭拜先祖,可有什么不妥,你有何资格妄加指罪。”
“你,.......。”面如冠玉的中年人为之语塞的脸色见青,猛的垂臂一甩袍袖,铁青着脸忿然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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