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和淮南王也都是骑马随驾而来,便是西门神侯也带了曲小苍到得演武场,前来观战的武将亦都是跪倒在地,瞧着隆泰从车上下来,然后在忠义侯等人的簇拥下到了那装点华美的观武台,全场齐呼万岁,隆泰黄袍龙冠,在那张金色的大椅子上坐下。
羽林统领迟凤典早已经率领羽林精兵在观武台四周布下岗哨。
此时却见到随驾伺候的范公公往齐宁这边过来,请了齐宁登上观武台。
虽说今日齐宁也是参加比武的参赛者之一,但他亦是大楚帝国的锦衣侯,在观战台也有设座。
忠义侯和淮南王一左一右坐在隆泰身边,西门无痕坐在淮南王下首,而齐宁则是坐在了忠义侯的下首。
观武台比点兵台还要高一些,所以坐在观武台上,对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一目了然。
观战的武将文官们都在点兵台周围设下的椅子坐好,而点兵台一圈,则是站了虎神营的精兵保护,不令人靠近。
此时武官武将加上虎神营观战的将士,演武场竟也有近千之众,黑压压的一片,旌旗在风中招展,猎猎作响。
隆泰扭头看了齐宁一眼,见得齐宁淡定自若,并没有比赛前的紧张和不安,心下微安。
其实隆泰心中也是清楚,今日参赛的虽然只有三人,但真要说起来,齐宁夺得魁首的希望却是最弱。
忠义侯轻抚胡须,淮南王却也是春风满面。
“启禀皇上,瞿彦之和江随云都已经在等候,不知比武较量是否可以开始?”薛翎风一身甲胄,在观战台下单膝跪下,声音洪亮。
隆泰正要说话,却还是扭头看向忠义侯,问道:“忠义侯,是否可以开始了?”
淮南王见得隆泰要先询问忠义侯,瞥了忠义侯一眼,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寒意。
“皇上,三位参加比武的都已经到场。”忠义侯起身来,躬身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必耽搁。”高声道:“瞿彦之,江随云二人何在?”
便见到从左右人群之中走出来两人,一人正是齐宁先前见过的劲衣劲裤,背弓挂刀之人,另一人自然就是江随云。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到得观战台下,都是跪倒在地,自报家门。
忠义侯司马岚向隆泰拱手道:“皇上,锦衣侯身份尊贵,江随云更是卓先生的门下,是否可以让他二人比武较量?”
隆泰还没说话,齐宁就已经笑道:“老侯爷,这话就不对了,真是我身为侯爵,才要豁达一些,先让这两位较量再说。而且说句实在话,今日比武,我不过是一个凑热闹的,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希望,这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儿。”起身来,走到隆泰面前,拱手道:“皇上,虽说今日是比武夺帅,但皇上亲临,自然也要有一场精彩比试,臣武功低微,比什么都不成,一上场反倒贻笑大方,不如先让瞿副统领和江大公子比较一番,必然十分精彩。”
淮南王却忽然笑道:“今次较量,自然是要公平为上。无论谁先比,若是体力耗费极大,自然是要留出时间好好歇息一番。”顿了顿,才道:“锦衣侯心胸豁达,让人钦佩,不过......皇上,臣以为,若实在要公平,大可以抽签论及先后。”
隆泰自然知道忠义侯的意思,江随云和齐宁率先比武,耗费体力,而且武功路数先展示在人前,自然是不利。
忠义侯毕竟是老谋深算,虽说瞿彦之似乎稳占鳌头,但他却还是小心谨慎,只要齐宁和江随云先交上手,这两人自然不甘被淘汰,势必全力以赴,争斗之中,本事的高低就能窥透出来。
“好,淮南王说的不错,就抽签论先后。”隆泰立刻点头,向薛翎风道:“薛翎风,你准备抽签事宜。”
薛翎风拱手道:“皇上,臣有个简单的法子,臣可以拿住三根小木棒,两长一短,抽到长的两人,便可先行比试,不知圣意如何?”
隆泰颔首道:“如此也好。”
薛翎风转身退下,很快就回来,左手握住拳头,从中冒出三根筷子大小的木棒头儿,这样看过去,三根木棒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长短。
他径自走过去,将拳头伸到了江随云面前,江随云气定神闲,伸手抽了一根出来,随即瞿彦之又抽了一根,两人互相瞧了瞧对方,竟是一样长短。
薛翎风道:“皇上,抽签结果已经出来,江随云和瞿彦之抽得两根长签,率先比试。”
“如此说来,薛统领手中剩下的是短签?”淮南王抚须含笑道:“看来这是天意了。”
薛翎风似乎听出淮南王话中有话,左手两指将最后一根木签从拳头里抽出来,果然是比另外两人短出一截子,他也不说话,拱了拱手,转身便即退下。
齐宁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运气这般好?却隐隐觉得事情应该不这么简单,他知道薛翎风应该算是自己人,由他主持木签,这中间未必没有做手脚。
“江随云,瞿彦之,你二人就先行比过。”忠义侯沉声道:“比武较量,尽可能点到为止,不要出手太重,伤了对方。”
淮南王也是道:“不错,尽量不要伤了对方,虽然刀剑无眼,可是真要出了人命,皇上也不会轻饶。”
齐宁闻言,便觉得这两人话里竟然都暗藏杀机。
他们只说尽量不要伤人,却没有说绝不可伤人,淮南王更是说不要闹出人命,倒像是说只要不出人命,哪怕是将对手打成重伤,亦无不可。
江随云和瞿彦之都是拱手称是,随即江随云转身向瞿彦之拱手笑道:“瞿副统领,三阵较量,咱们是先比拳脚,还是先比兵刃?”却并不提骑射。
瞿彦之面无表情,道:“三阵都要比过,先比什么后比什么并不重要,江公子想先比什么就比什么。”
齐宁听见,心想这瞿彦之只有绝对的自信,才会这般从容淡定。
其实在场近千人,心内几乎都认定瞿彦之今日会轻而易举夺得魁首。
瞿彦之在军方的名声本就不小,更何况此刻他的对手却是文质彬彬的江随云,这公子哥儿细皮嫩肉,在场将士几乎都不曾见过,从形貌来看,绝无可能与瞿彦之相提并论。
江随云笑道:“即是如此,江某听说瞿副统领刀法了得,不知是否能向瞿副统领请教一番刀法?”
他声音不大,但是不少人却也是听得清楚,有人心中顿时便想发笑。
瞿彦之的刀法名声在外,可说是极为响亮,当今天下,无论是军中还是江湖之上,练刀之人不计其数。
刀法最是容易上手,可是要真正的练得顶尖刀法,却又是凤毛麟角。
极少数对瞿彦之颇为了解之人甚至晓得,瞿彦之自幼苦练刀法,本就有着极为坚固的根基,在被征召进入黑刀营之前,在江湖上已经颇有名气,据说这瞿彦之有过一段奇遇,得到高人传授一套刀法,自此在刀法之上更是突飞猛进。
黑刀营当年组建之时,选人极为严格,但凡入营之人,都必须有一定的刀法根基,因此黑刀营中有许多人其实都是出自江湖之士。
瞿彦之当年入营之时,由黑刀营统领褚苍戈亲自考察刀法,据说连褚苍戈在刀法之上也无法胜过瞿彦之,因此瞿彦之被褚苍戈举荐为黑刀营副统领。
如今这江随云大言不惭,一上来竟然要与瞿彦之较量刀法,许多人便觉得这江随云实在是自找其辱。
瞿彦之面无表情,径自转身走向点兵台,解下了长弓和箭盒,放在点兵台边上,双腿一蹬,身影如燕,已经飞身跃上了点兵台,稳稳落在上面,便是这一下,便已经让众将士一片叫好。
这瞿彦之毕竟是军方出身,而江随云不过是一介布衣,哪怕是虎神营的将士,亦是希望瞿彦之作为军方代表能够一展威风。
江随云却是走到一名羽林兵士面前,看了一眼那兵士腰间佩刀,笑道:“能否借你的刀一用。”
那兵士一怔,有些意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羽林统领迟凤典,见迟凤典微微颔首,这才解下佩刀递给了江随云。
观战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今日比武,非同小可,事关黑鳞营统领之位,瞿彦之倒是准备的十分充分,无论是长弓还是佩刀,都是亲自带来,却不想这江随云竟然是如此随意。
虽说羽林军的兵器也都是最为优良的装备,可是一名羽林兵的佩刀与瞿彦之的佩刀相比,自然还是大有差距。
齐宁瞧在眼里,眉宇间却已经凝重起来。
淮南王都说只要不出人命便可,也就是默许双方拼尽全力,哪怕是打伤了对手,也不可追究。
这里不是琼林书院,由不得卖弄潇洒,一旦出手,定然是险象环生。
这江随云显得如此淡定从容,却是让齐宁感觉这家伙必有诡计。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能使出什么诡计而不被人看破?
江随云一手拿刀,这才缓步走到点兵台,并没有像瞿彦之那般一跃而起,反倒是规规矩矩从登台的阶梯走上去。
瞿彦之宛若劲松,身板笔直,左手拿着大刀刀鞘,江随云距离瞿彦之三四步远站定,上下打量瞿彦之一番,含笑道:“瞿副统领,请赐教!”率先拔出了大刀,将刀鞘丢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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