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斗转星移,时空交错,轮回逆改,但时光无垠,岁月无限,当三界经历了一次覆灭之后,那些似是而非的神话传说,正一幕幕重新上演。
孙悟空,二郎神,三太子……众神的传说早已湮没在时间狂潮之中。如今,已经没人记得关于他们的事迹,但是,他们真的消失了吗?
此时,神界,天庭,重压之地,乌云翻滚,雷电交加。
乌云之中,是那无边无际的天牢,在天牢中关押的无不是十恶不赦的凶神恶煞。唯有她,任凭雷击电打,忍受着碎骨之痛,满面泪痕,口中默念着幽幽相思之话。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醒言,你和孩子要好好的活着……”
“我也会坚强的活着!”
在她倍显憔悴的面容上,展露的是令人心碎的凄美,和那如九幽黄泉般深远的执念。
常言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浮云苍狗,瞬息万变,这苍山下了一整夜的雨,道路已是泥泞不堪。
山脚下,有一个叫做蔡村的村子,蔡村距离阳县有五六里路,有一蔡姓人家在这条路上开了一个路边小店,专供过往行商的人住宿。
日落西山,残阳似血。
一位衣衫褴褛身体肥胖的男子领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女童慢悠悠的走在大路上,一双影子被夕阳的余晖拉得很长。
“爹爹,你手中拿着大饼为何不吃,你要是不吃,那给童儿吃吧!”女童走起路来趔趔趄趄,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恶臭,似乎几年没洗过澡的样子,脸上满脸污泥看不清模样,身上也肮脏不已,而这个叫做童儿的小女孩儿却是白白净净,一张圆嘟嘟的小脸肉乎乎的,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小裙子,煞是可爱。
男子一手牵着童儿,一手拿着“大饼”,骂骂咧咧,嘀咕着:“这可不是大饼,这是天上的那群家伙发的通缉令。”
或许是童儿饿坏了,把父亲手中的纸当成了大饼。男子紧紧地握着女儿的小手,他身上虽然肮脏无比,但是他的一双大眼却是透亮十分,看起来精明着呢。
而此时,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手中的通缉令,上面是一个猥琐至极的画像,并写着通缉内容。
——————
三界通缉令:
姓名:刘醒言
职业:阳县打更人
特征:脸小如鼠,眼大如牛,破衣烂洞,体型如猪,身边跟着一名三四岁左右来路不明的女童。
通缉罪行:偷窥女鬼洗澡,生吃野猪精幼崽,冒充天庭神司坑蒙涉世不深小妖,欺辱同行打架斗殴,诱拐女妖,猥亵天神,勾搭魔头打伤退休老仙进行勒索诈骗……其种种罪行,或大或小,无所不用其极!
危害:有辱天庭名声,破坏三界和谐,妖、魔、鬼、怪、神、仙、人等生灵万物皆避而远之。
举报奖赏:提供有利信息者仙丹任选,蟠桃任尝,附加仙兽一只,首功者直接位列仙班神位,享受长生不老,若有藏匿包庇罪犯者,则罪加一等,发现此人行踪者可持通缉令前往天庭通报!
——————
看完这张通缉令,男子立即将它撕得粉碎,并恨声道:“刘醒言?呵,要不是这张通缉令,老子都忘记了这个名字。”
“爹爹,这不是你的名字嘛?”童儿仰着小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不解。
刘醒言,三年前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打更人,因为偶遇了天界下凡的九公主而暗生情愫,加上他当时也算是一表人才,并且言语流利,平时就懂得骗取女孩儿芳心,九公主见他伶牙俐齿,觉得有趣,刘醒言便蹬鼻子上脸,又加上九公主不懂人间情爱,而被刘醒言的花言巧语打动了芳心,并生下了童儿这个半人半仙的宝贝闺女。
后来天帝得知此事震怒,将九公主押回天界天牢,使得她与刘醒言永世不得相见。
不知因何原因,当时天庭并没有处置刘醒言父女二人。刘醒言为了救出九公主,拜了一名道士为师,结果因为戾气太重,虽然也学会了些法术,但是身体却受了重创,因此变成了怪物的模样。
道士师傅嫌弃刘醒言丑陋的形象,便将他赶了出去。以刘醒言当时的法力别说救出九公主,就连天庭他都飞不上去,而且他因为修炼不慎而毁了自己的形象,便产生了报复心理,从那以后他便开始报复社会,几乎是坏事做尽。
就是这样的经历,改变了刘醒言的命运。
正如通缉令描述的那样,他脸小如鼠,眼大如牛,破衣烂洞,体型如猪。
如此怪异的形象,叫他怪物也不为过。
天庭的通缉令一发,刘醒言知道凭自己这独特的长相无论如何伪装都会被人一眼认出,索性干脆就大摇大摆行走人间。而且能接到天庭通缉令的非仙即妖,普通人是接不到的。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刘醒言带着童儿来到路边小店的门前。隔着很远,刘醒言便感受到一股阴气,想必是附近有死人的人家。
刘醒言很蛮横的推开小店的大门,房间里昏昏暗暗,柜台上摆着一支蜡烛,烛光摇曳昏黄。
坐在柜台里的是蔡老翁,蔡老翁看着刘醒言父女,刚要说话,这时门外又走进了四个人。
蔡老翁看着刘醒言父女和后进来这四个人,佝偻着身子双手伏案,昏暗的烛光照着他的老脸,脸上褶皱分明,宛如龟裂的干涸大地,活像个老妖怪。
“想必几位都是来住店的,可惜小店今日已经客满,只剩下一间房间了。”蔡老翁带着歉意对着几人说道。
那后进入店中的四人同时摇了摇头,其中一位长者看了刘醒言一眼,说道:“是这位兄弟先进来的,剩下的房间就给他住吧。”
刘醒言转过身看了这四人一眼,目光清澈透亮,宛如夜间明月一般,却是夹着那么一丝血色浊气,连声谢谢都没说,抬手给了蔡老翁一锭银子,蔡老翁收起银子,带着刘醒言父女走向楼上房间。
那兄弟四人彼此间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丝好奇,其中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人说道:“刚才那个人的长相好生奇怪,咱们哥几个把房间让给了他,而他却连声谢谢也不说。”
“人不可貌相啊,再说了本来就是人家先进店的,我们也没理由跟他抢房间。”那年长的兄长目光和蔼,神色中透着慈祥。
这时,蔡老翁从楼上走下来,看着兄弟四人,说道:“小店是真的客满了,对不住四位了。”
“我们兄弟四人在外面跑商也不容易,况且这荒郊野岭的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客栈,老板您就通融通融,哪怕是火房或者就在这里打铺子住一晚也行,价钱多少都行,您就行个方便吧。”年长的兄长苦口婆娑的劝说着,其他兄弟三人也求起情来。
蔡老翁见兄弟四人这般求说,动了恻隐之心,眼睛一转,嘀咕道:“村子里还有个闲余的房间,只是……”
蔡老翁的话还没说完,那四人中的兄长便一脸喜悦的说道:“一间就够了,我们兄弟四个不怕挤!”
“这……”蔡老翁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顾忌。
那兄长摇头笑道:“我说了,不管什么样的房间只要能住就行。”
“那好吧,四位随我来吧。”蔡老翁说罢便带着兄弟四人离开客栈,穿街过巷,将他们送到了那间屋子中。
将兄弟四人送到小屋子处,蔡老翁便佝偻着身体慢悠悠的回到客栈,他此时坐在柜台里,眼中泛着一丝泪光,对着房门望眼欲穿,渐渐的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自语道:“这孩子买棺材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出去买棺材的,正是蔡老翁的儿子蔡卓。
今日一早,蔡老翁的女儿蔡巧儿不知因何原因突然横死家中,蔡卓比蔡巧儿年长两岁,他去阳县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买棺材。
因为下雨的缘故,去往阳县的路泥泞不堪,而且这条路又比较偏僻,蔡卓是步行去了阳县,回来的时候是坐着马车,但这一路坑坑洼洼,马车跑起来也较平时慢了许多,所以到了晚上蔡卓才回到家中。
蔡卓扛着棺材跳下马车,付了车夫银两,刚走到门前,蔡老翁便颤巍巍的推门而出。
“快进来,今天累坏了吧。”蔡老翁咳嗽了两声,握着拳头轻敲胸脯。
蔡卓说了声不累,眼睛通红隐隐含着泪光,扛着棺材,却又准备离开客栈。
“站住,那屋子已经有人住了!”蔡老翁急忙喊道。
蔡卓闻言一愣,将棺材放在地上,回过头看着父亲,一脸震惊的问道:“爹,那是村子的停尸房,您怎么能给客人住呢?”
蔡老翁轻叹道:“咳,我看那四个客人实在是没地方住了,而且你妹妹生前善良,即便是做鬼也不会害人的,所以便把客人带到了那里。”
“生前的人和死去的鬼可不一样,如果你女儿变成了厉鬼,那兄弟四人可就倒霉透了。”就在此时,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突然从外面推门而入,并深深一叹。
只见他背上背着一把金钱剑和一把桃木剑,脖子上还挂着一串蒜,腰上系着一个布袋,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模样倒是比较俊俏,皮肤白皙,如果他不穿着一身道服,活脱脱就是一位公子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