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若香见扫帚离眉梢不到三寸,举起右手一把抓住扫帚,左手握拳向那宫女胁下击去。那人见丰若香拳头袭来,忽然变成一掌,急忙身子后仰,避过她的掌风。那宫女双脚同时离地,向丰若香膝盖踢过去,丰若香猛地松开扫帚,只见那宫女径直朝地上落去,却不料她一个翻身,竟然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丰若香心中一怔,想到这宫女武功果然不差,心中倒有了一丝畏惧,又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出来。
她正在思索着,只听见那宫女骂道:“小妮子,你竟然暗算我。这会要让你吃吃苦头。”说罢,从一旁的大树上折了一根树枝,说道:“树枝就是我的武器,你只管拔剑来。不知是谁派你来的,要见太妃娘娘,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丰若香看她是为了报刚才之仇,不打到自己是誓不罢休了,说道:“好姊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那宫女哪听她解释,握着树枝已经攻到她的身前。
乐异扬想到自己与她一起进宫,还不知道能否顺利出去,虽然与她相识不久,见她倒也聪明伶俐,不忍她吃亏,于是说道:“丰姑娘,你就用我的剑同这位姑娘切磋一下吧。”
丰若香本来很倔强,见形势危急,不得不拔出剑来。说话间树枝已经落在她的剑身上,他慌忙退后一步,用左手去抓树枝。那宫女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按住她的手,左手去夺她的剑。丰若香大惊,用力挣脱他的手,接着松开右手,拿剑朝地上直接坠落去。那宫女抬腿将剑踢到一丈开远,伸手去点丰若香胸膛的穴道。丰若香迅速侧过身,闪到一旁。那宫女一招落空,右手挥着树枝,手臂向前展开,又摆出进攻的姿势。
乐异扬见她手中已经没有武器,将手中的青云玄空剑扔了过去。丰若香跃身接住长剑,将剑横在胸前。那宫女树枝急攻她的右手腕,丰若香用剑刃挡住树枝,有顺势朝树枝根部削去,那宫女身子缓缓后退,树皮竟然完好无损。丰若香见状,感叹此人内力深厚,竟能在须臾之间化解长剑的刚劲剑气。
未等丰若香站定,那宫女已经用树枝将长剑掀起,又不依不饶地用手掌向她推来。忽见满地落叶纷飞,丰若香衣裙及长发都向后飘去,她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地扬起左手挡住她的掌力,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传到自己手心,然后迅速传遍她的全身,随后被掌力击退数步。
乐异扬见状,飞身过去接着丰若香。丰若香微弱地说了一句:“乐公子,她的内力好俊。”一时之间,只感觉全身发软,身体各个穴道仿佛都被击中。她用力在丹田运气,却感觉任督二脉忽冷忽热,体内真气已经不听使唤。
乐异扬看她嘴唇变紫,呼吸加促,知道她受了内伤,于是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戒律,双手掌抵住丰若香的后背,将体内真气慢慢输送给他。他本来不懂真气是何物,但见小的时候每次在草地上跌伤,胸膛透不过气的时候,父亲都是用这个方法帮他疗伤。
于是今日也依葫芦画瓢。丰若香慢慢恢复体力,看到乐异扬居然牺牲真气为她疗伤,想起一路上对他冷言冷语,心中感到过意不去。她抬起头,与乐异扬的目光相遇,脸上露出阵阵红晕,轻轻说道:“乐公子,谢谢你。”
乐异扬看她有所好转,想到父亲的办法果然有效,说道:“丰姑娘,你客气了。”只听那宫女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要卿卿我我,请到暖芳殿外面去。不要污了我们太妃娘娘这个清静之地。”
乐异扬起身对那宫女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只是过来拜访丰姑娘的师父。丰姑娘好言好语,你为什么要出手把她打成重伤?”那宫女扔掉树枝,说道:“这位公子,太妃娘娘之命,小女子不能违抗。实话告诉你,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在清晨来打扰娘娘。”
乐异扬见她灵顽不灵,不与她纠缠,扶起丰若香,说道:“丰姑娘,我们走,不想再见到这些不讲道理的人。”丰若香娇声说道:“乐公子,那不成的,我今日来拜见师父,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要和她说。”
乐异扬正想回答,只听那宫女说道:“这位公子说的话。小女子就不爱听了。你骂我可以,怎么连太妃娘娘也一起骂了?”乐异扬心中一怔,想起刚才说的话是有些冒失,还未等解释。那宫女已经挥剑过来。丰若香看见自己的剑落在那宫女手中,大叫道:“你放下,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弄坏你赔不起。”
那宫女哪管这么多,左右挥动着剑,直接向乐异扬胸口要害处攻去。乐异扬左手扶着丰姑娘,右手驶出青云玄空剑,只感觉一股真气直接向剑尖涌去。乐异扬心中一惊,此前从未有这种感觉,那日在静夜山与白问及打斗,昨晚在树林里与丰若香纠缠,都直觉掌力平平。难道是刚刚为丰若香疗伤,竟将父亲输给自己身体的真气调动起来。
来不及多想,那宫女的剑刃已经袭到下颚,乐异扬向后退后三步,那宫女层层紧闭,剑刃离他胸口只有半尺。乐异扬用长剑的剑背挡住飞来的剑,侧身让剑刃从胸外划过。乐异扬松开左手,丰若香顺势朝后倒去,乐异扬身子跟着向后仰,一脚踢向那宫女的腕部。那宫女手腕被击中,长剑抛向空中。乐异扬拉住丰若香的手,使她在院中好端端站定,然后举身去夺剑。那宫女不肯示弱,又跟着去取剑。乐异扬眼看剑快到手,没想到被宫女用身子一撞,侧身飞出五尺远,缓缓落在院中,心中想道:“果然如丰姑娘所言,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有这么深的内力。”
那宫女夺得长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态,说道:“这位公子,咱们用剑好好比试比试,怎样?”乐异扬见这暖芳殿邪气颇重,不想在这里久留,说道:“今日有事在身,改日再来领教。”那宫女不由分说,再次会见袭来。丰若香刚才已经领会到这宫女的厉害,见她总是喜欢在出其不意的时候使出杀手锏,大声提醒道:“乐公子,小心!“
只见两人剑锋相对,互相拆了十几招,仓促间难分高下。乐异扬心想如果不打败这宫女,今日恐怕极难脱身。于是使出“回虚剑法”。所为“回虚”,就是避实就虚,躲避来人凶猛的攻势,再趁其不备攻击她的弱处。只见那宫女一招未完,剑忍还悬在空中,乐异扬已经将剑伸到她的上身。那宫女见这招如此惊险,赶紧回剑护住自己的胸膛。这时,乐异扬使出一招“声东击西”,径直去取她手中的剑柄。那宫女左手立刻劈出,却不料乐异扬的左手巧妙避过这一掌,伸手抓住女的手腕。乐异扬内力传到剑上,那宫女胸口已被剑紧紧堵住,周身都动弹不得。只得暗中运气,企图用内力推开乐异扬,却发现无论怎样用力,左手都无法使上劲。原来乐异扬已经将她左手腕上的“太渊”、“神门”、“大陵”三个穴道封住,使得她的真气无法传到她的手上。
那宫女没想到自己竟然束手被擒,心中羞愧万分,两眼直瞪着乐异扬。乐异扬收起手中的剑,弯身说道:“多谢姑娘承让。”那宫女本来容貌秀丽,今年刚满十五岁,见今天被这个俊秀的男子打败,一时间满脸通红。
丰若香见到乐异扬获胜,拍手大赞道:“乐公子,你真厉害!”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到底是何人?”“人”字尚未说完,只见一个身穿红色衣群的女子从屋内飘然而来。那女子留着一头秀丽的长发,白皙的脸庞,乌黑的大眼睛,看起来约莫二十余岁。丰若香看见她,惊的说不出话来。乐异扬上前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太妃娘娘了,在下太原乐异扬,和檀州丰若香拜见娘娘。”丰若香笑道:“师父,徒儿来看你了。”
那红衣女子正是丽太妃陆司怡。其实,丰若香和乐异扬一进暖芳殿,她就已经知道了。等到两人逐一比划完,她才走出来。陆司怡仔细看了丰若香,自言自语地说道:“真像,真像。”丰若香看师父神奇的表情,问道:“师父,像谁啊!”陆司怡答道:“像你爹爹啊。”
丰若香不语,半响才说:“我出生之后就没见过爹爹,只有我娘陪在我身边。还有师父,你以前会经常来看我。”
陆司怡听完她的话,知道这个小丫头心机多,话中有话,笑着回应道:“是我不好,好多年没回去看你娘俩。你这次怎么一个人跑到开封来了?”
丰若香脸上露出些许哀伤的神色,说道:“我娘近几个月一直惦记着师父。所以我就留了一封信,拿上师父送给我的玉佩就一路南下了。”又说了一路上的见闻,以及去契丹军营偷东西吃的事情,脸上才慢慢恢复笑容。
陆司怡静静地听着,当听到晋国士兵去契丹军营拜见耶律德光那段,她略微皱了皱眉头。陆司怡听他说完,看了乐异扬一眼,问道:“香儿,这位公子是太原人,你到过太原去啦?”
丰若香答道:“师父,我一心想早点见到你,哪有时间去太原?乐公子是昨晚在城外碰到的,当时差点同他打起来呢?”
陆司怡听完,对他微微一笑。乐异扬点头回礼。陆司怡笑道:“香儿,师父教你的那些武功是让你用来护身的,遇到正真的高手就得小心了。”
丰若香看看那宫女,见她神色已经恢复,想到:“这女子武艺了得,这暖芳殿只有师父和她两人,看来她的武功是师父教得了,那岂不是我的师妹,今日被师妹打败,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光呢?将来连乐公子也要笑话我。”于是指着那宫女问道:“师父,她叫什么名字啊,她的武功也是你教的吧?”
陆司怡猜到她的心思,对那宫女说道:“清儿,过来拜见你师姐和乐公子。”那宫女吃了一惊,缓缓走来,蹲下身子说道:“清儿见过师姐,见过乐公子。”那女子姓别名远清,本是潞州人氏,父母都在战乱中丧生。当年幸好遇见陆司怡,跟着她一起进宫。陆司怡见她孤苦伶仃,就收她为徒,传她武艺。别远清天资聪慧,加之素来勤奋,所以很快就学得一身好武艺。她比丰若香晚了几年拜师,论资排辈,自然应该称丰若香为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