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阮看到那个号角,心想:“这位侠士能想出这招金蝉脱壳之计,并不是有勇无谋之人。看来之前我是误会他了。”耶律阮让刚刚汇集在场地上的士兵返回营帐休息,自己则望着营地东面的山头,心中揣摩着西蜀七刀此行的目的。
察木诃与萧也金听见号角声,即刻就赶了过来。他们见士兵从场上散去,于是走过去问道:“王爷,发现可疑人了吗?”
耶律阮站在那里,想起玉衡子说过的话,摇着头道:“本王并未见过可疑的人。”察木诃不解地说道:“那就怪了,平白无故怎会有号角之声?”耶律阮问道:“木诃,你早上可听说过皇上行营那边发生的事情?”察木诃道:“有晋国奸细混入后营,等到御林侍卫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逃脱了。”
萧也金缓缓说道:“皇上的行营乃中枢所在,随行的官员也都住在那里。那些奸细若是偷听到什么军国大事,我们就危险了。”
耶律阮听后,若有所悟道:“也金说得没错。但愿皇上洪福齐天,此次南征能够凯旋。”
三人正谈话间,突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耶律阮朝前方望去,发现鹿万理与两名御林侍卫携着圣旨前来。耶律阮、察木诃与萧也金急忙迎上前去接旨。
鹿万理取出圣旨,大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南征已数月,大军阻于恒州,不能直捣开封,诚有愧于契丹子民。如今晋国援军已至,万无再攻之理。为保存实力,朕已经决定,三军两日之内撤到瀛州以北。钦此!”
耶律阮接过圣旨,不解地问道:“鹿统领,皇上为何临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军若真的撤回,此次南征就等于功亏一篑啊。”鹿万理躬身说道:“王爷,实不相瞒,我也是今早才得知此事。不过,皇上既然这样做,想必有他的道理。王爷,我还要去中营与后营传旨,就不就留了。告辞!”
耶律阮对着他点点头,说道:“鹿统领,辛苦你了。本王身为前营的统帅,定当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还请您转告皇上一声。”鹿万理勒住马,回过头说道:“王爷放心,能做的在下一定尽心去做。”耶律阮微微一笑。鹿万理遂与两位御林侍卫策马离去。
等到鹿万理走远,察木诃恨恨地说道:“撤兵一事乃军国大事,当由皇上身边的宦官送圣旨前来,怎可让御林侍卫代为传达?”耶律阮道:“木诃,这里不是在上京。此地乃是荒郊野外,晋国奸细武艺高强,那些宦官怎是他们的对手?圣旨若是落入晋国奸细手中,晋军定然对我们穷追不舍,到时连燕云十六州都保不住了。正因为如此,皇上才派身为御林统领之首的鹿万理亲自到各营传旨。”察木诃满脸愕然,睁大眼睛说道:“看来皇上是决心退兵了。”
萧也金不甘心地说道:“王爷,难道我们就这样空手而回吗?”耶律阮无奈地说道:“也金,皇上的旨意,我们不能违背。你和木诃将圣旨传于众将士手中,让他们明白皇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皇上要求我们两日之内退兵,我们务必准时撤退。”
萧也金与察木诃沉默了一会,方才哽咽着说道:“王爷,我们这就去办。”两人接过圣旨,忧伤地离去。
耶律阮回到金顶大帐内,躺倒卧榻之上,久久不能入眠。他想起死去的三千将士,悲痛之情顿时涌上心来,自言自语道:“苍天啊!你能不能为我指明方向,让我不再这么困惑。”
两日之后,契丹大军果然陆续撤出瀛州。耶律德光仍然举棋不定,下令三军在与瀛州接壤的莫州境内暂驻。耶律阮的前营进攻失利,耶律德光并未严加指责,只让他平时要加强练兵。
耶律阮安排好军中的事宜,即与萧也金、察木诃二人装扮成江湖人士,返回瀛州打听西蜀七刀的下落。
瀛州只留下刺史刘延祚所部的五千余人镇守。刘延祚是汉人,他手下的士兵大多也是汉人。瀛州十年前即划入契丹版图,刘延祚及其麾下士兵正全心全意防备晋国的进攻。刘延祚在瀛州边境驻扎了近四千军队,并随时留意恒州城十万晋军的动向。
恒州城内,杜重威与李守贞等人听闻契丹大军再次北撤,以为耶律德光畏惧晋国的武力,此时正在大肆宴请有功之人。
李守贞举着酒杯,对众人说道:“这次幸亏杜太尉及时赶到,我们才抵挡得住契丹大军的攻击。”杜重威哈哈大笑道:“李大人过奖了。你身为兵马都监,在战场上智勇双全,不愧是我大晋的良将!”两人互相恭维一番,扬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的将军见到二位主帅兴致高涨,也都敞开怀畅饮。一阵觥筹交错之后,李守贞走上前,罢手示意道:“各位将军,请安静下来,太尉大人有话要给大家说。”
众将听到兵马都监做声,立即停止了言笑,放下酒杯,都望着杜重威。
杜重威站起身,说道:“各位将军,今日你我能够相聚在一起,痛快地饮酒,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那些将军互相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说道:“全赖太尉大人的雄威,吓跑了契丹鞑子!”
杜重威听后微微摇摇头,说道:“此言差矣!我杜重威何德何能,能够让耶律德光的十余万士兵后撤三百余里。”
那些将军又望着李守贞,却见他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个中缘由。众人正疑惑间,杜重威开口道:“各位将军,实不相瞒,此次契丹之所以匆忙退兵,乃是因为后方不稳的缘故。”
这时,一名彪形大汉站出身来,朗声问道:“太尉话中之意,属下甚是不明。”此人姓张名彦泽,是杜重威手下的虎将。众人见太尉的亲信都不明白,心中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