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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的公孙述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
冲带二经被爆,体内积聚的真元无处宣泄,在断裂的经脉之中横冲直撞,此刻他全身僵直,如蚁噬身一般。
体内真元终于寻找到一处突破口,破体而出。公孙述脸色骇然,想要调整气息,却发现已不受控制。
知玄上境!
公孙述正在坠境!
境界高低,源于体内存储真元数量、转换速度以及运用效率,而丹田气海之内存储真元数量,则是重中之重。当然,如萧金衍这般窍穴全开之人,天地真元可以随取随用,这一点不成问题,但对公孙述来说,却大不相同了。
知玄中境!
深夜中,公孙述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甘、愤怒还有绝望,但却依旧徒劳,他的境界还在跌落,最后稳定在了闻境中期。
白面枪神公孙述,一夜之间,连坠五境。若非亲眼所见,众人都还不敢相信,他浑身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其余七名高手,见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他们不知道这与公孙述体内经脉缺陷有关,还以为是萧金衍使出了什么妖法,害地公孙述跌境。
“有妖法!”
萧金衍将计就计,对众人道,“刚才那一招,叫做沾衣十八跌,只使出了一半,若是完全使出来,就是通象巅峰,也能连跌十八境,你们要不要试试?”
那七人将信未信,他们只知道短打之中有一招沾衣十八跌,可方才亲眼所见,萧金衍出手就将一通象境打成了闻境,怎么也想不通其中道理,他们拔出兵刃,颇为顾忌的望着萧金衍。
李仙成给他们的命令是就地击杀,八人之中,武功最高的公孙述已成废人。李城主向来军令严苛,上去可能是死,但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们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这时,宇文天禄站起身来,伸手向其中一人凌空一指,那人闷哼一声,仰面倒地,喉咙间鲜血汩汩,气绝身亡。
宇文天禄傲然道,“回去告诉李仙成,要想杀我,派点像样点的高手,否则来了也是白白送死,不值得!”
众人大骇。
在这里是死,回隐阳城也是死。
那就跑呗!
剩下六人,似乎同一时间达成了默契,丢了兵刃,纷纷逃离此处,至于隐阳城,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做你的春秋大业梦,我们跑的远远的,李城主,祝你成功!
众人离去后,宇文天禄颓然坐在了地上。
萧金衍关切问,“前辈,你怎样了?”
宇文天禄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刚才为杀人震慑,我强行动用真气,有三根梨花针逼近心口,你给我护法三个时辰,我想办法压制住这三根针。”
……
一线天是横断山的一处峡谷,也是西楚、大明往来要道。横断山脉南北纵横八百里,飞鸟不能渡,长猿愁攀岩,高耸千丈,只有一线天和葫芦谷两条路,能够通衢东西。
隐阳城归降之后,朝廷在这里建立军事要塞,经过二十年扩建,此地成为容纳将近五万人战略要塞,征西军平时练兵,闲时垦田,建立了一套半自足的军屯制度。
西陲防线,始于一线天,终至葫芦谷,沿横断山东一字排开,绵延三百里,分别设立了十一个军屯,每个军屯驻军三千到八千人不等,每隔十里,设立烽火台,建立起一套完整的防御系统。
自去岁冬起,西楚大军东进,与大明征西军隔横断山而对峙,让整个西疆形势紧张,整个征西军进入备战状态。
几个月以来,对方始终没有动静,总兵梁远志却没有丝毫松懈,每日派出去斥候打探消息,然而这几日派出去的斥候却无任何消息传来,最近收到的消息,则是三日之前。
这让梁远志感觉不妙。
入夜后,他便与林、火二营的将军研究对策,猜测西楚、北周军的动向,并以沙盘推演,制定相应的防御方案。
一线天易守难攻,关塞城高五丈,上可站将近千人,投石机、巨弩各种装备油量,还有三门红衣大炮,后方又有五万兵马据守,若西楚强行攻打,至少也得要二十万人,且不停歇攻击半月,才有五成胜算。然而,西线烽火台相连,一旦有战事起,其余十卫少则半日,多则三日,即可抵达,若想从正面攻破此塞,难比登天。
不过,梁远志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这时,快马来报,“总兵大人,隐阳李仙成谋反,率部反我大明。”
梁远志心中咯噔一下,他又问道,“可有大都督下落?”
那人道,“今日正午,有人见大都督在十里凉亭外遇刺后坠落山崖,至今生死未卜!”
“什么!”
营帐之内,众人纷纷惊呼。征西军大都督,西线军方最高统帅,在关键时刻,竟遭遇刺杀,更让人心惊的是,向来对征西军和颜悦色的李仙成,竟然谋反了。
难怪这几日派出去的探子没了消息。
想必是西楚、北周早有计划,趁隐阳城内乱,制造机会,准备动手了。梁远志连喊来同传,下令全军上下进入二级战备。
深夜,鼓声响起。
不消片刻,整个边塞城池灯火通明,烽火台上点燃黄色狼烟。
军方烽烟共有五种颜色,多以胡杨、红柳、罗布麻等为柴薪,配少量狼粪,添入少许矿石,可燃出不同颜色。黄烟代表军情紧急,各军卫集结军队,随时准备支援。
十几匹快马连夜出塞,将军情传给西线各出军屯。
梁远志身为征西军总兵,调令征西军十五万兵马,但总归大都督宇文天禄节制,一月之前,得到宇文天禄将来巡边之事,他便已做好准备,结果却在隐阳城出了差池,这让他意料未及。不过,好在多年领兵作战,梁远志并未慌乱阵脚。
……
赵拦江在将军府外等了小半个时辰,包大兴进去禀报了几次,得到的回复是总兵大人正在议事,暂不见客,他跟门房打探了片刻,来到赵拦江身边,道,“大都督遇刺,总兵大人正在商议对策,你有何要事,可说于我知。”
赵拦江摇了摇头。
包大兴不悦道,“老赵,当年咱们虽有龃龉,但你我终究是大明征西军一员,私人恩怨,于国家大事相比,我还是分得清轻重,若你能透露我一二,事关重大的话,哪怕我拼着总兵大人责罚,硬闯也会带你入将军府。”
赵拦江道,“十万火急。”
“怎么证明?”
赵拦江道:“手中的虎节。”
包大兴叹道,“赵拦江,你又不是第一日当兵,虎节能节制将帅却不能命令我们,我们四大营只听上峰命令行事。”
赵拦江明白其中道理,他点头道,“我自己去见梁总兵!”说罢,来到将军府外,道,“禀通传,前征西军风字营游击副将赵拦江奉宇文天禄大都督之命,前来拜见梁总兵!”
那通传早就见他们在门口嘀咕,但今夜梁远志下令,商议军情不见他人,为怕梁远志责骂,根本没有去通禀,此刻赵拦江一来,便打起了宇文大都督名号,哪里还敢怠慢,连一路小跑去将军府内传话。
不多时,赵拦江见到一名身穿铠甲、腰宽肩阔的中年男子从府内走来,正是总兵梁远志,他离开征西军时,梁远志刚从朔北调来不久,两人只见过几面。
梁远志沉声问,“赵拦江何在?”
赵拦江上前一步,行了军礼,道:“前风字营游击副将赵拦江,参见梁总兵!”
梁远志点点头,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赵拦江,见他身形魁梧,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狠劲,忍不住暗赞,他道,“你有何事?”
赵拦江从怀中取出玉匣,递给梁远志,梁远志打开一见,竟然半块虎节,连吩咐属下取来另一玉匣,两块虎节完美契合在一起。
两块虎节,一块由征西军总兵持有,另一块则在皇帝手中,宇文天禄离京之前,皇帝将虎节交给了他,宇文天禄即有了对整个征西军的节制权。
梁总兵将虎节放在案头,拜了一拜。然后问道,“你从隐阳来?大都督可安好?”
赵拦江道:“今日金刀王大葬,大都督在金刀台遭遇暴雨梨花针袭击,身负重伤,他将虎节与我,让我前来传令。”
赵拦江心中也打鼓,宇文天禄并没有让他来传话,却将西楚、北周密谋的计划告诉了他,让他自己抉择,他权衡再三,决定要假传命令。
梁远志闻言,率众人施军礼道,“梁远志接令。”
赵拦江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缓缓道,“奉宇文大都督之命,一线天征西军向东撤三十里,退出一线天!”
梁远志大惊,“什么?”
他站起身,道,“这是大都督原话?”
“正是。”
梁远志却道,“半月前,大都督亲笔书信出传令于我,无论发生何事,无论接到任何指令,我征西军绝不后退一步,死守一线天。”
赵拦江心中暗惊,想不到宇文天禄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他问,“哪怕有虎节?”
梁远志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更何况,你来路不明,身份可疑。”他转身吩咐道,“来人!将此人暂且收押,待大都督归营,再从长计议!”
赵拦江见状,大声道,“慢着!”
他来到梁总兵身前,众属下纷纷举兵刃相迎,以防赵拦江图谋不轨,梁远志挥手斥退众人,“你有何话说?”
赵拦江凑到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梁远志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妖言惑众!此处距赤水三十余里,难道它们会自己长了腿,跑过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