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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出来的几支木筏被横着连在窟野河的两头,成了一道简易浮桥。
高进本以为队伍不会停留太久,可事实告诉他,在广袤的草原上,那些不起眼的小部落多如牛毛,不花拿了几块木牌后,只用了两头不到的时间就全发了出去。再加上另外从附近赶来交易的部落加入后,原先准备的木牌都有些不够用。
到最后又临时赶制了一堆木牌出来,于是窟野河两岸附近的部落都卯足了劲往往四面八方寻找其他部落,这些小部落的牧民们都是常年游牧,在马上吃饭睡觉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于是往往是带上几匹马,随便选个方向骑马就走,遇到部落便上去拉人。
在铁锅的诱惑面前,什么危险都无所谓了,更何况那位大明的贵人,带来的兵马强悍无匹,也让他们心里有着十足的底气。
于是原本只打算逗留几日的高进,已经停留了十日,他从没想过,自己在商旅绝迹的夏季,带来的众多货物能叫那些小部落疯狂至此,从第五日起,已经有两三百里外的部落赶来交易,而且从那些牧民口中,高进知道自己让李老根发出去的那些商会木牌正在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
“二哥,咱们这是走不了了吧!”
陈升看着营地前方,那些赶来的牧民们搭建起来的蒙古包都凑出了几十帐,脸上的神情满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们先前在河口堡逗留了一个多月,除了堡寨里自产的各种货物,范记商号再加上那些行商们拉来的货物,他们这趟出塞所携带的货物可以说是百倍于过去的高家商队都不止。
尽管大家都没说,但都是担心那么多货物拉到归化城卖不掉,只是二哥向来没出过错,所以才无人质疑,可眼下这才离了古北寨几十里远,这货物眼瞅着已经去了三成,可是那些从远处赶来的部落还是络绎不绝。
“怕是走不了。”
高进自己都是始料未及,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反倒是让他充分意识到草原上大有潜力可挖,就和关墙里那些权贵大户会侵吞田产,隐瞒人口,这草原上为了躲避那些大部的盘剥,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几十人,百人左右的小部落游荡在河套。
如果不是这次自己的货物把这些小部落引了出来,恐怕他还以为这河套蒙古部落就火落赤、猛什克力那些大部落加起来也就几万人口罢了,如今仔细想想这么大的草原,怎么可能就这点人口。
“阿升,继续派人去那些牧民的营地维持秩序,但是只要不犯咱们立下的规矩,便不要多管。”
高进看着那从无到有,几天内便有近百人规模的临时营地,朝陈升吩咐道。
“二哥是打算收服这些部落。”
陈升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不过他也没什么奇怪,关墙边地这里,那些小部落虽然名义上是蒙古人,可是谁会当回事,都是有奶就是娘的主,更何况蒙古人自打成吉思汗以后,便格外重视血统,像是这些连姓氏都没有的小部落,更不会在乎什么狗屁的荣耀。
这铁锅它不香吗?这棉布它不软吗?还有那些陶做的锅碗瓢盆它不好用吗?
陈升毫不怀疑,二哥若是开口说要收这些部落做附骥,有的是鞑子乐意至极。
“收服还谈不上,阿升,做事情不能太急,要一步步来,到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高进知道如今队伍里,不少人都起了心思,就连向来沉稳的陈升都有些急躁,于是自是按着他的肩膀,指着那些一片蒙古包道,“眼下这些鞑子过来,是因为咱们这里有他们没有的货物,说穿了咱们和他们之间还没有太深厚的利害关系,这个时候谈什么收服,都是虚的。”
“眼下咱们,先做个公平的仲裁者,建立起威望来,至于其他事情,慢慢来,不要急。”
高进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小部落的鞑子并没有什么国家观念,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离他们太遥远,就好比关墙内的普通百姓,谁会在乎太祖皇帝和永乐大帝干过什么,他们所想的无非是如何裹腹求活。
眼下这里已经有了些榷市的意思,虽说规模不如归化城还有朝廷所开的那几个榷市大,可是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来这里交易的部落都是自由的,而不是被那些大部落的台吉们所垄断。
换句话说,这是卖家和买家之间的直接交易,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而且作为强势方,高进可以把他的规矩和理念,加诸于这些小部落身上,所以他已经不急着去归化城做交易。
“二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升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二哥的意思,眼下这些小部落只是因利而来,但是他们给出的利益还不够把这些小部落捆绑上他们的战车,所以不必急于行事,把握好其中的度就行。
……
不花腰里别着的锅勺已经成了身份的象征,他发出的牌子,给自家部落挣到了三口大铁锅,一口小铁锅,如今他就是部落的英雄,尽管部落里能拿来交换货物的东西都已经没了,可是不花依然留了下来。
“不花老弟,那位大明的贵人真的连那硝土都收?”
看着几个新来的在那里问道,不花轻车熟路的回答起来,他很感激那位老大人,告诉他们商队除了收羊毛,也收硝土、碱土,还让人教他们如何收集硝土,碱土。
拿出从牲口的栅栏里收集的硝土,不花讲解着如何扫硝土,还有如何在草甸子沙土地里寻找碱土,而底下几个刚远道而来的牧民们则是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半点,那河畔的一长串木筏让他们晓得,那位大明贵人所拥有的货物是他们无法想象的,不怕没有货物,就怕他们没有足够的东西来换。
过了良久,当这些新来的牧民们离开,不花才看向蒙古包里的商队伙计,满脸堆笑,他给这些新来的同族讲那么详细,自然是有好处能拿,不然谁乐意做这种事情,闷声发大财他不好吗?
“放心,都给你记下了,你明日去换营地里拿货就是。”
李老根派来的伙计也是个鞑子,不过他祖辈起就在关墙的地里刨食,除了会说蒙古话,就没把自己当鞑子过。
……
夜幕降临,临时营地里篝火通明,石灰粉画好的圈子里,两个光膀子的牧民互相盯着对方,神情凶狠,周围围了一圈叫喊的牧民。
“高爷来了。”
随着高呼声,所有的牧民们都纷纷跪伏在地,满脸崇敬地迎接这位大明的贵人。
“都起来吧,今日可没有什么贵人不贵人的。”
高进熟稔地用蒙古话喊着,那些牧民们纷纷起身,可是心里都对这位贵人充满感激,要不是这位贵人,他们哪里能用马匹牲口还有不值钱的羊毛和土坷垃换来那么多丰富的货物,若是换了那些大部的台吉和贵人,定然是要把他们最后一头羔羊都要夺走,将他们敲骨吸髓的。
近两百号牧民来自三十多个部落,人多了是非就多,若是按着草原上的规矩,只怕他们早就拔刀子砍成一团,不知道得死多少个,可是因为高进立了规矩,不许在营地里动刀,不许私斗,于是每到晚上,白日里起的积怨,便在画好的圈子里,大家用摔跤来解决。
营地里驻扎的高家军便是做仲裁的,只是那些牧民们没想到,高进这位贵人也亲自来了,一时间都是兴奋激动起来,而那圈子里准备摔跤的两个牧民也都摩拳擦掌,发誓要在这位贵人面前打败对方。
能被自家部落派来带着牲口来换货的牧民大都是部落里算得上勇士的青壮,草原上的人向来都崇敬强者,见识过高家军强悍的这些牧民们自然心底里也渴望着能成为高进这位贵人手下的士兵。
高家军里,起码有五十多鞑子出身的骑卒,他们穿着这些牧民想都不敢想的精良甲胄,腰里的钢刀更是他们求之不得的神兵利器,这更加叫他们心里萌生出投靠这位贵人的心思。
“进了圈,被摔出圈外输,爬不起来输……”
对于摔跤的规矩,高进很熟悉,这回他亲自做了仲裁者,随着他的话语,两个因为口角而争执的牧民如同红了眼的公牛,嚎叫着互相扑了上去,想要将对方摔出圈外,或者是摔到再也爬不起来。
两人的比试从一开始就变得极为激烈,想要得到贵人赏识,想要博取名声的野心让他们像两头疯狂的野兽不断地撞击在一块,即便上身被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也没人后退,而这种血腥到近乎厮杀的摔跤,也让周围的牧民们更加疯狂地喊叫起来。
看到这一幕,高进知道草原上苦寒的生活,让这些底层的牧民们野性十足,要收服他们,不能只靠单纯的利益恩德,更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自俺答汗去后,鄂尔多斯部分裂,土默特部内斗不休,便是那些自以为血脉尊贵的黄金家族后裔们只剩张嘴巴吹捧成吉思汗这位祖宗的丰功伟绩,可是他们自己却成了贪图享受的废物。
高进这般想着,看着两个上半身已经如同血人般的牧民依然红着眼搂抱在一起,忽地站了起来,“你们都是勇士,这次便算个平手。”
高进一把分开了两人,这时候其他牧民也自欢呼起来,蒙古人最重勇士,那两人浴血相搏,没有一个后退,在他们看来这位贵人的处置得体大方。
“这场摔跤,没有输家,这是给你们的奖赏。”
随着高进的话语,随行的呼延平拿出两把猎刀塞给了那两个起来后有些发愣的牧民,接着这两个牧民却是当众拔出了那两把精钢打得猎刀,激动得难以自制,直接跪在地上道,“我们愿意追随贵人,还请贵人收下我们。”
两人的下跪,倒是出乎高进的意料之外,不过他这趟过来,本就是要收买人心,同时也是从这些小部落里征募些勇士,和这些小部落建立起另外一层关系来。
“我这里规矩可多,不比你们在部落里自由快活,你们可想清楚了。”
高进声音威严地说道,他的话顿时叫那两个牧民都磕头在地,“我等愿追随贵人,便是再多规矩也能守的。”
“好,那你们起来吧,我收下你们了,你们今后既然都是我的人,便不可再互相仇视。”
随着高进的话,两个先前还要打生打死的牧民抱在一块,互相喊起了安达,只叫边上的牧民们羡慕不已。
看到四周牧民们的神色,高进暗自点了点头,接着示意身边跟来的李老根当众宣布了那个消息,他高进要举办那达慕大会,骑马射箭摔跤,只要进了前五十名,俱有奖赏,至于前三甲更是重赏。
这消息,顿时让整个营地都沸腾起来,所有的牧民都做不住了,要不是天色已黑,他们恨不得立刻赶回部落去报信,翌日清晨,天才刚亮,这些牧民们便骑马四散而去。